1. 賀蘭闕1(2 / 2)

太阿山弟子每年都有下山除妖的任務,被剖丹顯型的妖怪不在少數,但不過都是些叫不上名號的小妖,要說神妖的後代,更是沒有見過。

賀蘭闕的本體是什麼?

對生命的掌控感讓弟子們越加興奮,想法也大膽起來,“我們剖了他的妖丹,再把他扔入妖鬼塚!那裡有許多靠吸食同類修煉的大妖!賀蘭闕定會十分痛苦!到時候現出本體,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另一邊的一名弟子有些擔憂,“要是被山主知道了會不會責罰我們?”剖丹無異於要賀蘭闕的命,山主可是明令過,山中弟子決不可取賀蘭闕性命。

莊紹坤聞言臉色一沉,暗罵了一聲沒出息,“一個妖怪血脈,誰會在意?這麼多年,太阿山上的弟子誰敢說沒欺負過賀蘭闕,山主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苟活這麼多年,已經便宜他了,不過是一個妖怪的命,死了誰會在意?

說的也是。

三年前,山主將受了重傷渾身是血的賀蘭闕帶回太阿山,言道此人乃神妖血脈,體質奇特,尋常刀劍術法不能傷其分毫,當妖奴養著,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

幾年過去,山主的確所他自己所言那般,凡是山下有難纏棘手的妖怪,便令賀蘭闕去平亂,同時,山主在賀蘭闕身上種下太阿山咒術,讓他隻能聽山主的話行事,否則便會經受萬鬼蝕骨之痛。

每次領任下山,賀蘭闕都需要告知返回之日,若他未能按時返回,咒術便會反噬,讓他嘗儘百蟲噬心的滋味,半月前,賀蘭闕領命下山製服作亂的妖怪,沒曾想中計受傷,賀蘭闕費了好些功夫才將其斬殺,卻也超過了原定的返回時間,今晨才剛剛抵達太阿山。

超時返山,咒術發作,賀蘭闕生不如死,他一路浴血登山,體力耗儘,不然莊紹坤幾人也不會輕而易舉便把他抓了過來。

“剖丹還不簡單,他如今重傷,我們幾人聯手,取丹輕而易舉!”

太阿山弟子常年下山除魔衛道,剖丹殺妖並不是什麼難事。

幾人說完便開始動手,三人手中結印畫幡,不多時,一張金色咒幡便緩緩騰空,將賀蘭闕整個身體罩在金幡之下。

少年躺在地上,目光自鴉黑濃密的睫毛下落在那張金色咒幡上,極輕地笑了下,獰嚎的冷風變得更加刺耳,隨著金幡不斷擴大,賀蘭闕麵色逐漸慘白,他開始簌簌發抖,口中不斷地大口嘔出鮮血。

剖丹咒術緩緩生成,莊紹坤眼底熱切。

一名弟子大聲恭維道:“莊師兄好功法!”

賀蘭闕顯然也未料到咒幡形成的如此之快。

他眉目冰雪越盛,眉間結出淡淡的冰晶,賀蘭闕喉間血湧翻滾,又是‘哇’地嘔出一大口血來。

隨著一顆紫色妖丹緩緩從他胸前飄出,賀蘭闕臉色迅速灰白,

“是妖丹!”

剖丹之痛猶如剜心,妖丹試圖回到賀蘭闕體內,又被金幡拉扯著進退兩難,兩股力量讓賀蘭闕渾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他以指為刺狠狠割進手掌,讓自己保持清醒。

一……二……三……

一……二……三……

“嘶——”

咒幡下,罡風吹起紛飛的雪粒,呼嘯的聲音中,出現了幾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一名弟子疑惑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都去死吧……”賀蘭闕低喃道,儘管眸光渙散,眼睛卻亮的驚人。

雪越來越大,細碎的雪粒順著鼻腔鑽進肺裡,冷的人直打寒戰,“什麼東西……”一名弟子打了個噴嚏,一邊撓了撓腿,可是為了禦寒,他穿了厚厚的棉衣,怎麼也撓不到刺癢的那個地方,無論怎麼撓,都是隔靴搔癢,他聲音急躁起來,“什麼東西啊,好像有蟲子在我腿上!”

地上躺著的賀蘭闕眸光波動,他眼神漠然地盯著上空,金色咒幡映出他鬼魅蒼白的臉,身體破敗,細碎的發絲貼在他蒼白下頜上,黑與白分明。

賀蘭闕抬手抹去了乾涸在唇角的血,他盯著半空中紫色妖丹,陰冷未退的黑瞳中,浮上一層好奇。

他真正的真身是什麼,其實賀蘭闕自己也不知道。

這些年他受太阿山宗主控製,不知殺了多少妖怪,形貌迤邐的草木妖,醜陋凶惡的虎蛟,殺妖取丹後,他們顯出原形的妖物總會讓賀蘭闕恍惚。

他連自己是什麼妖都不知道。

無來處,也無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