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音在公寓裡住了幾天,偶爾出去走走。鐘名禎的離婚協議還沒過來,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若娜這幾天常常過來,晚上也會住在這裡,她實在不放心梁音一個人待在家裡。沒有空閒的時候,她也會讓助理訂了餐送過來,生怕她會餓著自己。
這一天梁音卻突然接到了陳華恩的電話。
陳華恩,國內第一大導演,她的伯樂,也是她的師長,當年他將她一手發掘,也親自將非科班出身的她調-教成了國內最年輕的影後。梁音一直很尊重他,這麼多年也始終保留著他的聯絡方式。
陳華恩卻從未聯絡過她,知道她是嫁入了鐘家,對於她的退隱也就不再過問。當年梁音結婚時還曾邀請過他,隻是他忙於拍戲沒有前來,隻是托人送來結婚賀儀。
他是個保守專注的人,除了電影,其餘事情都不太關注。
所以梁音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打來了電話。
“喂,老師?”她開了口,有些疑惑。
陳華恩的聲音傳來,“梁音,你是不是回國了?”
“是。”梁音回道。
她回來的消息早在網上傳開了,他聽上去現在才知道。
“我手上有個戲,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女主演,你要不要過來試一試?”陳華恩又開口說道。
梁音愣住。
這麼些年,或許是知道了她嫁入鐘家的緣故,陳華恩可從來沒找她再拍過戲。
“這樣吧,你先過來看看,試個鏡。你知道我在哪裡嗎?”不等梁音開口,陳華恩又說道。
梁音隻好點頭,“知道。”
陳華恩聽著便又道:“那你什麼時候過來?要不要我派人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過來好了。”梁音忙回道,“我下午有空,下午過去吧。”當年她年幼,初次拍電影,什麼都不懂,什麼也沒準備,陳華恩就特地給她安排了個助理,照管著她所有的衣食住行。
“好,那就這麼定了。”陳華恩又乾脆的說道。
“好。”梁音隻得應下。
陳華恩掛斷電話,又抬起了頭,“下午的試鏡先都取消,我另有安排。”
“好。”身後的工作人員聽著,各自收拾起了自己的工作。
坐在攝影機前的陳華恩最後看了一眼剛才錄下的視頻,便一把按掉了機器開關。
他是個六十歲的人,麵容刻板而嚴肅,眼神裡隻有專注。
今天他試了一上午《凜冬》的女主角,始終沒有找到一個滿意的。來得女演員不少,其中不乏行業翹楚,但不管是誰,總是離心中的預期差了點距離。
他也確實是剛知道梁音回來的消息,邊上副導說,哎,要是梁音真的複出就好了,我看來看去,就她最適合這個角色了。他一問,才知道梁音不久前已經回國了。他從不關注網上這些東西,前幾日他也正忙於這部電影上的事。
然後思索片刻後,他就果斷撥通了她的電話。
陳華恩是個敏銳的人,當年他一眼看穿梁音眼裡對鐘名禎的喜歡,現在他也同樣一眼看穿了那張照片裡梁音的落寞。
他從來不看好這段感情,如今她隻身回來,他也多半猜出了原因。
他並不在意他們是合是散,他隻知道他需要一個女主角,而梁音是目前為止最符合他所有預期的人。
之前她身為鐘家人他隻得另尋他人,現在她回來,那就再好不過。
一切,為電影讓行。
梁音是下午兩點到的陳華恩工作室,裡麵的工作人員看到她進來,皆有些錯愕。陳華恩隻說下午會有人過來,沒人想到那個人會是她。
前幾日網上傳的如火如荼,可到底沒有一個人親見。
早前認識她的人已經迎上前來,“梁小姐您好,您是來找陳導的嗎?”
“您好。”梁音點點頭,“是的,我跟他約了下午。”
“好的好的,請跟我來,陳導正在試鏡室等著。”那人說著,又看了梁音一眼就在前麵帶路。
梁音今天穿了條長裙,圍著圍巾,長發散落著,看起來安靜又美好。
可是總感覺和以往有些不同,就像是一個少女長開了,終於有了些屬於女人的韻致。
卻更讓人著迷。
梁音很快被帶到樓上,又推開了門。
她依然沒想好複出,可是陳華恩的話讓人難以拒絕。她知道他是個事事追求完美的人,在選角的問題上更是嚴格到近乎苛刻,他這麼突然的來找她又這麼迫切,顯然是真的遇到了難題。更何況,他終究對自己有恩。
於是她便隻想著先過來看看,到時候再跟陳華恩說明。
試鏡室裡,陳華恩依然一個人坐在攝影機前,他一邊看著屏幕,一邊又低著頭在手中的紙上寫寫畫畫。
看到梁音進來,也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指著邊上的椅子說道:“坐吧,桌子上有劇本,你先看看。”說著又埋頭下去。
梁音便隻好先坐下又拿起了桌上的劇本。
劇本很厚,名字叫《凜冬》,黑紙白字,亮眼醒目。打開一看,濃濃的厚重感又迎麵撲來。
紙醉金迷的舊上海,各派關係錯綜複雜,特務頭子陳康年被殺,頓時風聲鶴唳。軍統負責人周兆宗上任調查,最終將目標定在了女主角徐夢白的身上。
徐夢白,上海灘有名的交際花,亦是□□地下黨組織成員。
這個故事很精彩,也很厚重,當看到八年後兩個人為了清除同樣的目標再度重逢時,梁音已深陷其中。
而到最後,周兆宗身死,她的眼淚便再也抑製不住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