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男子被小廝摻扶著坐起身來, 有些驚訝地看著麵前這一桌子吃食, 還有那乳白色翻滾著飄香的湯汁。
“這是我們食四海特彆吃食, 火鍋。客官可是第一次嘗？需要我為你詳細介紹一下嗎？”
小久一揮手, 小八和小十五貼在角落裡站著, 他則是走上前來開始為客人一點一點仔細介紹起來。
看著這小孩有板有眼的，男子身邊的小廝很自然地過來，準備服侍男人用飯。
“你也坐下陪我嘗嘗吧，否則我沒甚胃口。”
男子說著, 小廝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還是陪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隻要公子能夠吃多一些, 坐就坐了, 又能怎樣？
男子勉強提起了一絲精神，伸出筷子, 按照小孩說的, 將一片片成卷卷的肉片下了鍋。
小久盯了一會兒, 確認那肉片熟了，提醒道。
“這便可以吃了, 再晚一些, 這肉就要老了。”
男子輕輕頷首, 將肉片提了起來, 眼睛一看, 那紅白相間的肉已經變成了灰撲撲的眼色，看著並不誘人。
他停頓的樣子太過於明顯，小廝一看, 立馬把自己那片肉夾起來塞進嘴裡。
他的本意，是想讓公子看見自己吃的模樣沒準能大開胃口，卻沒想到他忘了蘸料，白白的肉吃進去無甚滋味不說，還燙得他眼淚都出來了，齜牙咧嘴好不難看。
完了，他想。
這下公子肯定更不想嘗了。
不錯，男子看見他這副模樣，確實有些更沒胃口了，但是，他卻又感動於小廝對自己的一片真心，終究還是按照男孩說的，輕輕沾了些許醬料，送了這片肉入口。
“嗯？”
他的眼神微微有一瞬間的驚豔，不是對肉，而是這個醬料。
“這個是？”
他指了指醬料，問那個明顯成熟穩重許多的男孩。
“這是我們東家親自調製的醬料，獨家秘方，獨一無二。”
小久立馬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來，這個醬料他嘗過，真的超棒！
“不錯，味道確實挺好。”
將那片肉吞入腹中，男子臉上難得帶著一絲欣賞。
他許久沒有吃到這樣新鮮的吃食了，冬日裡還能吃到熱乎的一口吃食，確實難得。
“客官覺得好吃，就是我們食四海的莫大榮幸。”
小久適時地說上一句廣告詞，食四海三個字咬得尤其真切，男子聽出了什麼，隻是笑了笑，沒有多言。
小廝被燙得嘴巴隻覺得像是火燒一樣疼，但是看見公子竟然自己動起筷子吃了起來，他顧不上舌頭還在發疼，連忙問道。
“公子可是覺得還喜歡？”
這可是他久違地見公子對什麼吃食感興趣了，這可當真不容易。
“還不錯，挺熱乎，味道也還算可以。”
男子又涮了一片肉嘗了嘗，就露出些許膩了的神色。
小久見狀，連忙說道。
“若是不喜食肉類的客人，可以嘗嘗嫩豆腐，這可也很不錯。”
“哦？哪個是嫩豆腐？”終於聽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名字，男子頗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桌上這些吃食。
“這道便是了。”
小久連忙將一碗嫩得還在彈彈彈的豆腐捧了起來，然後笑著說道。
“嫩豆腐有兩種吃法，一種是下鍋涮得裡頭也滾燙了就吃，另一種，則是一早將它下了，最後再撈起來，它那時吸滿了湯汁的味道，會變成另一種口感。”
“哦？那便下一半吧，我先嘗嘗鮮，剩下的留著最後再嘗嘗。”
男子頗有些驚訝，這一樣東西，還能分成兩種花樣？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久依他所言，乾脆自己上前一步來服侍，利落地將一半的嫩豆腐下了鍋。
白色的豆腐下了鍋，本來還在翻滾的湯汁頓時變得安靜了不少，乍一看過去，倒是挺合襯的，一片白茫茫，就像是這冬日一般。
男子看了一眼，眉眼輕輕拉扯出一個柔和的韻味，“這倒果然是冬日裡最適合吃不過的東西了，這嫩豆腐配上這乳白的湯汁，可不就和外頭的大雪綿綿像極了？”
小久聽著，靈機一動，連忙記下這句話來。
這句話他這麼聽著都覺得很有文采，想來記下去回去問問東家看看，沒準能夠被采納了呢？
沒錯，林汐還讓這些小孩們機靈點，去記下各位才子們口裡稱讚的詞，好拿來繼續做免費的廣告。
又嘗了幾口，男子很快便覺得吃飽了。
他本來食量就不大，又難得吃了幾片肉，又覺得這湯汁鮮美不寡淡，不由自主地便喝了兩碗，眼下，是一口也塞不下去了。
“公子，這便夠了？”
小廝有些為難地看著桌上還剩下的大半吃食，公子不過才吃了幾口，雖然比起往日裡已然是非同一般了，但是這食量。
“夠了，剩下的你吃吧，彆浪費了，我歇一歇，今日是吃飽了。”
臉上的慘白不知道何時變成了帶著些許紅潤的模樣，這副模樣總算是讓那小廝覺得心裡輕快了不少。
“公子吃飽便好了。”
可算是難得見公子吃得這麼開胃的，說完，那小廝一撩袖子，露出上頭暴露的青筋和結實的肌理，埋頭苦吃起來。
他先前舌頭被燙了許多，眼下雖然依舊能嘗出味來，其實已經失去了大半的味覺。
不過即便是如此，也不妨礙他吃上這麼一口熱乎的吃食覺得感動。
這天寒地凍的，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南城裡頭，反而有這般冬日裡吃的美食，這雞湯滋補，他乾脆把剩餘的東西都一股腦給倒進去了，然後大口咀嚼，吃得有些粗暴，卻看起來似乎意外的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