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一更](1 / 2)

開春的西北並不如同詩中美好, 若是在南方一帶,此時大概已經春暖花開,但是西北這邊, 卻依舊還遲遲春天將至未至,偶然能見到一朵盛開的花朵,都跟什麼稀罕物件似的。

西北人都已經習慣了的, 自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貧瘠和落魄, 就像是他們西北的代名詞一樣, 總歸,西北是沒有繁華過的。

六子是土生土長的西北人了, 今兒個一大早他就爬了起來。

這幾日他跟上工的東家請了幾日假,找了媒婆,想要給自己找個婆娘。

他也算得上是勤奮了,手腳利落,做事情也算實在,不少做過活計的東家都還是樂意用他的, 這些年來, 也攢下了一點銀錢, 如今家裡空落落的就他一個人了,他就忍不住想, 是不是該找個婆娘好回家給他做飯了?

可惜的是,這幾日西北城裡發生了那樣的大事,那媒婆都沒了什麼心思,隻說是再過兩日定然好好幫他走, 白白讓他請了這幾天的假期。

所以今日,他打算早些過去上工,也好給東家加一筆好印象。

匆忙套上了冬衣出了門,走到了一半,一股子香味忽然不知道從哪裡飄了過來,肚子裡頓時打鼓似的響了一聲,六子一摸肚子。

唉,家裡沒有婆娘就是這點不好,大早上的,也沒得個地方去吃點東西。

隻感歎了片刻,他就揉了揉鼻子繼續悶頭向前走。

隻是越走,那香味越發的濃鬱了。

“這到底是誰家在做吃食?怎地這麼香?”終於忍不住了,這肚子裡跟敲鑼打鼓似的鬨騰,六子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他用手揉了揉肚子,又有些羨慕,“唉,若是我能娶個這樣的婆娘,那多好啊。”

他說著,忽然迎麵走過來一個眼熟的大漢,那不是,和他一起在東家那裡乾活的老苟嗎?

六子正打算打個招呼,湊近了卻忽然聞到了那股子濃鬱的香味,打招呼的話也變成了酸溜溜的羨慕。

“老苟,你家裡婆娘何時手藝變得這麼好了?這做的什麼吃的,怎地這樣的香甜?”

老苟一看,“喲,六子,早啊。嗨,你想什麼呢?我家那婆娘哪有這麼好的手藝,這是我買的吃食,就在前頭,看見那家了嗎?聽說這是烤紅薯,我聞著太香了,就準備買來嘗嘗!”

順著他指著的方向望過去,六子果然看見了前麵有個攤子,連忙說道。

“那味道怎樣,好吃嗎?”

老苟正好把外頭的紅薯皮給撕了,一口咬下去。

香,撲鼻而來的香味縈繞著再聞不見其他的味道,嘴裡乍一品嘗,是清甜,然後那種與蒸煮不同,異常讓人覺得嘴裡沙沙的口感,老苟忽然猛地捶了幾下胸口。

“怎麼了老苟?”

六子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艱難地把嘴裡那口紅薯給咽下去,老苟翻出了一個白眼,才心有餘悸道。

“莫怪那娘子交代我,一定要喝著水再嘗,這也太好吃了,誰忍得住小口小口吃啊!”

但是大口大口吃,感覺要有性命之危了!

聞言,六子一臉的無語,但是又心裡忽然怦然心動起來,這個烤紅薯,看起來聞起來都當真好吃啊!

想了想,他悄悄吞了吞口水,不行,他也要買一個去!

像六子這樣的人不少,林汐今日一開門,那烤紅薯的香味就一直飄啊飄的,附近的人都被吸引過來了。

而烤紅薯的口感更是絕了,雖然確實有噎死人的嫌疑,但是隻看不少人一邊捶著胸口一邊吃,便知道這味道有多麼的讚了。

“這位娘子,你不是西北人吧,我好像不曾見過你?”

一個買烤紅薯的大漢說著,他剛才買了一根走出沒幾步就吃完了,吧咂了一下嘴巴,沒忍住,又回頭來買上三根。

“哈哈,不是西北人有什麼所謂,放心,我人在這,這口吃的就少不了就是了。”

林汐爽朗一笑,將三根紅薯快速從麵前奇怪的土爐子裡迅速挑出來,個個都是個頭大又飽滿,一看就很好看的模樣。

“那倒是,你這個烤紅薯當真特彆,味道真的好極了。”

聽他這麼誇,林汐頓時笑眯了眼睛,看樣子,西北的第一步,還算是不難走啊。

“客人真會說話,既然這樣,再送你一根小的吧。”

林汐笑眯眯地掏出一個個頭比較迷你的紅薯,那大漢也不嫌棄,平白得一根呢!

得了這根小的,他就對林汐的印象更好了!

烤紅薯的香味當真是一個大殺器,飄著香大老遠的就能聞見,自然就吸引來了不少人,林汐一邊忙碌,倒是覺得比從前買鹵肉的時候要清閒得多了。

待到日頭升起來的時候,這烤紅薯也賣完了,也正好,這會子沒人再過來了。

該上工的上工,該忙活地裡的下地,也沒有人出來外頭晃蕩了。

把外頭收拾了一下,林汐看了一下今日賺到的銀錢。

當真不多,那紅薯是論斤買來的,因著她要挑個頭大又飽滿的,賣給她的價格就漲了三分之一。

不過倒也還是很有賺頭的,她的烤紅薯賣出去的價格是收購來的三倍之多,利潤百分之三百,倒是一點兒不會吃虧的。

隻不過……

“習慣了大酒樓賺銀錢,這麼點小錢,居然覺得有點飄,覺得太少了點啊。”

林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銅錢,最後還是找了個陶罐把它們都給收好了。

雖然賺錢不多,但是起碼是一個好的開始,也說明了,西北掙錢大計,是可行的了。

哼著不知名的小曲,林汐隻覺得心情很好,她把品相最好的兩根烤紅薯留了下來,準備晚點留給石曲嘗一嘗。

而此時的石曲,和施堰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翻找出過往幾年的事務,兩個人都覺得麻爪了。

“你這個西北駐守,我怕是保不住了。”

瞪了半晌,石曲終於忍不住挪開了眼睛,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嘴裡顯然帶著一絲譏諷。

“朝廷下來的所有法令都對著乾不說,還搜刮了這麼多民脂民膏,你這個腦袋,也就暫時寄放在你的脖子上了。”

施堰老臉神色莫測,半晌才開口。

“那毒婦早就給我下了毒,我若是知道……”

“你當真不知道?”

石曲並不想和他說這個,一句話堵了回去,徑直拿起往年裡的一份京城送達的公文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