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城外約莫十五裡地那, 有一條約莫著五人來寬的溪流。
這條小溪當地人很早以前起了個名字，叫做天泉, 也就是天上流下來的水的意思。
後來不知道是哪裡傳出來一個故事，說是這條小溪其實是西北土地神的眼淚, 所以又改了名字，叫做土地溪。
不管叫做什麼，反正這條土地溪自從西北城裡的荒地上有了水利之後, 就很少被西北百姓們惦記著了。
一來畢竟太遠, 二來，這條土地溪是從山上流下來, 夏日裡冰涼刺骨, 實在是摸著就有點嚇人。
所以後來西北百姓們就很少再去這條土地溪裡頭取水了。
不少這些日子，這裡，又開始地開始絡繹不絕了起來。
取冰是個技術活，要取到像樣的冰，單靠一個人是很難做到的。
所以這溪流邊上, 到處都是成群結隊過來取冰的人。有的甚至全家男丁都出動了，臉和手都捂得死死的，恨不得連眼睛都不露出來。
冰這個東西是當真不容易取, 雖然大家都知道林汐要什麼樣的冰，但是他們西北這個地界沒有人取過，不少人過來取冰還鬨了不少笑話，比如說是那冰粉碎了，人摔了, 人滑了冰還好好的。
剛開始的時候，到處都是一片歡樂的笑聲，不知情的，差一點就要以為他們是過來遊玩的。
比如說，過來看幾眼進展的林汐。
她其實客舍裡最近很是不少人找她，其中就包括了好幾個馬笙說的，西北地界的有錢商人們。
但是林汐最近本來還在因為那個禮物的事情煩著呢，一看見這些人來煩上加煩，就乾脆將事情甩給能乾精明的阿芽，自己溜達過來散散心了。
這天早上一大早的時候，她就悄咪咪地跟在這群人的身後，一起出發了。
她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還在臉上動了點手腳，拿了個木框和筐子工具跟了過來。
不過一路走過來，一出這個西北城，她頓時感覺到了，植被少的不友好。
那些冷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刮得臉蛋生疼，林汐沒兩下就忍不住，拿了個手帕把臉給藏了起來。
她這下倒是覺得自己的偽裝白白浪費了，直接把口鼻給遮上就行了，多費勁啊。
她心裡頭惦記著事情，一路跟著到了地方，也跟著看看大家是怎麼做的，不過倒是讓她看了好一會兒笑話。
後來還是有一家人先想到了好辦法，眾人這才紛紛學習起來，開始正式取冰了。
那取冰很是吵雜，大家都為了銀錢忙得熱火朝天的，所以一時之間，林汐在這裡頭摸魚的樣子，竟然也沒有人看到。
林汐打量了一下周圍的人，大多數都穿著一件嶄新厚實的冬衣。
有那看起來窮苦一些的，身上的舊冬衣看起來特彆的‘胖’，想來裡頭還穿了一些其他的衣物保暖。
而不管是哪一種人，都正在埋頭苦乾，恨不得使出自己那吃奶的力氣來，將這些麻煩的冰都能弄出來。
一塊冰，林汐給他們的利潤價格是三文錢。
彆看價格似乎高，隻單看這些人取一塊冰似乎要一日功夫的架勢，便知道了，輕鬆就算出來了他們一日最多也就能掙一塊冰錢。
所以說，林汐還是很是摳門的。
不過沒一會兒，她就感覺到肩膀上有人拍了拍她，轉過頭，正巧對上莫雨那雙了然的眼睛。
莫雨看她這副打扮，小聲說道。
“你怎麼也過來了？還這副樣子。”
“我來看看，你這是也來取冰？”
林汐應聲道。莫雨帶來的人可真的不少啊，看樣子，這家夥漸漸地，有點包工頭的架勢了。
她要是沒記錯的話，莫雨掙了不少錢了吧？不過這小子是真的很拚啊，每次一有什麼新的活，這小子就立馬衝在最前麵，反正他肯定是她那群合作的人裡頭掙錢最多的。
這小子也是不怕苦不怕累，腦子也好，什麼都第一個去想去做，所以能掙錢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林汐也很是欣賞他的信用，隻有莫雨送過來的貨是質量最好的，比較說那田螺，絕對是洗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泥沙。
然後那些蟹也是，沒有一個死的，這一隻林汐是最為欣賞莫雨的了。
“是啊，冬日裡無聊得很，既然娘子給了新的買賣做，我自然是要過來的，總不能一冬就在家裡無所事事吧。”莫雨說著，將手中的水壺遞了出去。
“熱乎的薑湯，喝一口吧，驅寒。”
“不用，你留著吧，我就是出來看一眼。”一看就是這個小子自己特彆熬來抗寒用的，林汐也不好喝他的。
見林汐擺手，莫雨笑了笑，收回了水壺，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聽說最近，那西北軍營的將軍送了你一件禮物？”
“……，連你都知道這件事情了？”林汐抓了抓耳朵，瞪大了眼睛。是怎麼地，全西北城忽然就關注起她的戀愛情況了嘛？
“我就是聽他們說起，好奇問一下，看樣子，你是和他……？”
莫雨看著林汐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也不是。唉，總之，還挺複雜，暫時不想想這些事情吧。”
林汐鬱悶地說著，然後看了一眼已經差不多都摸索到了門道的人們，和莫雨說道。
“我先走了，我的工具送給你用了吧。”
“好。”
莫雨臉上看不出什麼其他的表情，點點頭便答應了。
“那我先走了。”
林汐說完徑直離開了。
看著那個女人的身影漸漸走遠，莫雨微微皺眉，隻是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了。
終究，也沒什麼好說的。
“莫雨老大！你在看什麼呢？兄弟們喊了你好久了。”
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人過來勾住他的脖頸，笑嘻嘻地說道。
“嗯？怎麼了？”
莫雨收起了那些紛亂的思緒，臉上的表情換成了一個淡定無比的表情。
“沒啊，就是我們喊你好久，說這個冰要怎麼送回去比較好一點。”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直接用筐子在地上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