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囊腫(二)(2 / 2)

嬰啼 superpanda 8278 字 7個月前

惡作劇剛剛得逞的穆濟生還有點笑意,唇角撩著,回答了:“嗯?”

這回應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怔了怔,說:“沒事兒……”

“……”穆濟生輕斂了笑意,安安靜靜的氣氛在兩人之間延展流淌,七八秒後,穆濟生才又回答了應笑,他的聲音輕輕的,有平時對著nicu小嬰兒們的那種溫柔,“……嗯。”

不大自然的氣氛散去,兩人重新開始“一人一個鬼故事”了。

到最後,應笑鬼故事的存貨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開始奔著笑話去了:“好,該我了。一個醫生接診了個皮開肉綻十分可怖的,他並沒能成功搶救,於是宣布患者死亡。可是呢,當醫生關上辦公室門,走在空空蕩蕩空無一人又黑漆漆和陰森森的走廊裡麵時,猛地,那個已經死亡了的可怕的臉又出現了!還一步步向他走來!醫生嚇得大叫一聲,轉過身子就往回跑!他一邊跑一邊喊:‘糟糕!我的病曆寫錯了!!’”

穆濟生又笑。

“哎,”應笑實在沒故事了,她已經被掏空了,開始隨便聊,“我們當時全都說呢,最可怕的故事就是‘全部都考’‘沒有重點’。”醫學院的課本厚度可是非常可怕的。

穆濟生問:“應醫生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xh。穆醫生呢?”

穆濟生說:“p大。”

“本碩博都p大的嗎?”

“沒。”穆濟生說,“我本科學曆。”

應笑:“???”穆濟生本科學曆?開什麼玩笑?

“真的。”穆濟生說,“我本科期間考過了usmle(美國醫生執照考試)的step 1和step 2,一畢業就開始match美國的住院醫了,match期間又通過了step 3。我usmle的分數比較高,實習經曆和推薦信也還算可以,一共拿了12個麵試,感恩節後就收到了stanford children’s的offer,次年開始當住院醫。先是三年的兒科的residency,然後是三年al-perinatal medie的fellowship,再之後開始當主治醫生。”

應笑:“……”

這個就是頂級牛人嗎……本科畢業就能match上全美前三的新生兒科。穆濟生說“我usmle的分數比較高”,那肯定是高到逆天了。“實習經曆和推薦信也還算可以”,那肯定是泰山北鬥親自吹出彩虹屁了。麵試時的英文口語、專業知識也很驚人。哎。

應笑知道,美國沒有主治、副主任、主任這些職稱,主治醫生就是最牛的。穆濟生在雲京三院是從副高直接起步的。

“那,”應笑問,“為什麼要回中國呢?美國的新生兒科非常強,我知道。”

那邊可以接觸得到最先進的治療方法,而且,美國醫生的收入比中國醫生也高得多。應笑很清楚,在雲京三院新生兒科,穆濟生這副主任醫師未必比自己收入高,不同科室差得太多了。據說美國住院醫生一月三五千,入不敷出,可穆濟生剛高收入三四年,就回國了。

“說來可能有點可笑。”穆濟生把窗簾拉開,遠遠望著雲京三院,他的背影高高大大,又顯得有些孤獨,“中國現在所采用的各類標準……全是美國的。比如新生兒的黃疸標準吧,足月兒大於2206mmoll,早產兒大於2550mmoll就需要送nicu。可是,美國標準真的適合中國人嗎?我有懷疑,很多人都有懷疑,可是我們還並沒有一個完善的數據庫,於是我們很多時候隻能根據經驗判斷。我……想要為中國的新生兒科做點什麼。再說,我在美國將近10年,也差不多了。”

應笑說:“穆醫生……”好像更加了解他了。

穆濟生又轉回身來,他的臉在月色之下有些模糊,又有些迷人,頭發攏著一層皎白,淡淡的,輕輕的。

“不提我了。”穆濟生的兩手插兜兒,“兩個人的鬼故事都講完了,還沒來電。接下來乾什麼?”

乾什麼,應笑也不知道。

背詩詞?背成語?嗯……

應笑冥思苦想了好半天,突然之間靈光一現,就有了主意,她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上重重一拍,說:“我知道了!”

“哦?”

應笑興奮道:“我下去叫樓下夫妻也上來講鬼故事!他們夫妻一個東北醫學院畢業的,一個西南醫學院畢業的,他們肯定有新故事!咱們四個一人一個,你的我的再講一遍,時間乘2,電就來了。不來也不要緊,那時候就十一點了,各回各家各自睡覺了。”

穆濟生:“…………”

“行了。”應笑唰唰轉身疾走,“我現在叫他們上來!”

穆濟生再次:“…………”

十分鐘後,樓下202的醫生夫婦神采奕奕同樣是一臉興奮地出現在了穆濟生家。

介紹完畢,他們夫妻一起坐在長沙發上,應笑清清嗓子,說:“好,那麼就從我先開始吧!話說——”

結果應笑一個字兒都沒來得及講出來呢,隻聽“啪”的一聲,來電了。

應笑:“……”

她眯眯眼睛,望向穆濟生,結果穆濟生也正看向應笑。

兩人視線無端碰上,很快又各自轉開。

“哎,好吧。”樓下夫妻滿臉遺憾地站起來,說,“應醫生,穆醫生,如果以後還有停電,第一時間叫上我們,大家分享鬼故事。”

應笑鄭重答應他們:“好的。”

這棟舊樓樓梯間的感應燈有些壞了,可是因為電梯此時正巧停在二十幾樓,樓下夫妻不想等了,於是決定摸黑下樓。

停電時的小手電筒還在客廳的茶幾上,於是應笑拿過電筒,跟著走進了樓梯間,送下去了半截樓梯,站在樓梯的拐角處看著他們進了家門。

而穆濟生也來到了樓梯間裡,站在三樓的大鐵門外,既是送樓下夫妻,也是等應笑。

“行了行了,回家回家!”送走小夫妻,應笑打著手電一級一級地上樓梯,回三樓。到了最後兩級,想起剛才的鬼故事,她的手腕突然一轉,讓手電筒微弱的光照著自己的下巴頦,說:“哈,我也是鬼!”

穆醫生笑了,一隻手從褲袋裡拿出來,推開大鐵門,自己先進去,又替應笑扶著鐵門,看她關了手電進來,問:“你是什麼鬼?”

“我是什麼鬼……”應笑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隻好站在自己家門前,手握著門把手,說,“不知道。”

“行了,回去了。”穆濟生也拉開了他的房門,左手搭在門把手上,微微側過臉,轉過眸,看著應笑,好笑似的,說,“傻子鬼。”

作者有話要說:

午夜時分,黑燈瞎火,孤男寡女……講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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