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阿燈觸手很多,力氣也大,輕易便將愛普莉爾小心翼翼抱起,同時不忘分出一隻觸手讓秋卷抱著,帶著它一同來到院子裡麵葬下了愛普莉爾。

最後一次,阿燈操控著愛普莉爾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躺上鋪滿鮮花的溫床,愛普莉爾穿著無暇的長裙,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的眉眼與母親很像,睫毛很長,像一把小扇子,嘴唇卻像父親。

她是在愛下降臨的孩子,也將在愛裡沉睡。

小水母的身體又開始止不住地溢出淚水,像一朵搖搖晃晃的花,哭著埋葬了它的姐姐,眼淚將周圍的土壤打濕了一大片。

秋卷趴在一旁的樹樁子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腦中不知想起了些什麼。

片刻之後,阿燈來到秋卷身邊,抬起一隻觸手指了指另一邊的小土堆。

秋卷知道它在說什麼。

它說,這裡是爺爺,還有愛普莉爾父母的工牌——爺爺去世之後愛普莉爾將他們一同葬在了這裡。

這裡是他們的家。

阿燈是一隻笨笨的小水母,同時,它也是一隻聰明的小水母。

它大可以自私地將姐姐永遠“複活”在它的身邊,重新養長她的長發,治愈她身上的傷疤,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言語行動,就像修複並操控一個洋娃娃那樣。

可它卻選擇讓姐姐與家人長眠地下,她的血肉將融於土壤,生出漂亮的花朵,以另一種方式永遠留在這裡,迎接每一個春天。

阿燈注視了院子良久,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道彆。

最後一次,它將一束鮮花插.入院門外的牆上。

即使永遠不會再有人回來。

做完這一切,阿燈從屋內拿出那塊平板,打字道:“走吧,按你說的做。”

秋卷點點小腦袋,下一秒平板憑空消失,收入了隨身空間裡麵,方便日後它與阿燈交流。

而且,裡麵還儲存著許多愛普莉爾一家人的相片,十分珍貴,這也是阿燈一直給平板充電的原因。

阿燈再一次驚訝得忍不住觸手亂舞,即使方才在屋內的時候秋卷已經向它展示過自己的能力了。

實在是太厲害了!

秋卷說會幫它向最後一個欺負過姐姐的壞人報仇,還會帶它去一個可以讓它儘情做它喜歡的事情的地方,隻不過那裡沒有人類也沒有畸變體,可能會有些孤單,但是如果可以,它會給自己找些有趣的書和種子來打發時間。作為報答,它要幫助秋卷收拾打理那裡。

它不喜歡熱鬨,也並不害怕孤單,當即欣然答應。

雖然它很舍不得這裡,但它知道,今夜之後它便沒辦法繼續生活在這裡了。

秋卷說,它們都是有素質的高智商畸變體,與那些殺死愛普莉爾父母的低等畸變體完全不同。

秋卷說,有機會會帶它去看海。那是姐姐一直很想帶它去的地方,也是它早已記憶模糊的地方。

秋卷還說,以後它們就是夥伴了。

真好。

它有夥伴了。

它知道自己總是在許多事情上犯蠢,但它能感覺得到秋卷是一隻好鼠。

透明的觸手將小倉鼠穩穩托著來到自己腦袋上麵。

許是海洋生物的緣故,阿燈身上總是微微濕潤,秋卷的毛毛都被染上了些許潮濕,不再蓬鬆。

但現在不是矯情這些的時候,它雖然很寶貝自己的卷卷毛,可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比卷卷毛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夥伴。

阿燈也是真正意義上它的第一個同類夥伴。

而且,多了一隻“坐騎”,終於不用自己趕路了。

小鼠翹著爪爪,心裡樂開了花。

大不了等回去之後讓顧時靖好好給它擦乾淨毛毛就是了……

想到這裡,秋卷突然意識到什麼,整隻鼠猛地怔住。

回不去了。

它已經越獄離開了。

沒辦法再讓顧時靖給它擦毛毛了。

習慣真是種可怕的東西……明明隻相處了短短幾天而已。

阿燈並沒有察覺到頭頂小鼠的情緒變化,觸手快速移動,載著小鼠離開了院子。

最後一條觸手剛邁出院子,阿燈沒忍住又轉過身深深看了一眼。

夜色有些深了,一切都浸在黑暗裡麵,像是一場盛大的落幕。

再見了。

它會好好照顧自己,慢慢長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

借著夜色,一水母一鼠小心翼翼地朝駐紮樓靠去。

離開之前,秋卷不忘使用消除卡牌,消除了它在愛普莉爾家中的痕跡,依舊是怕給顧時靖惹來什麼麻煩。

雖然不知道那個壞人在駐紮樓的哪個房間,但阿燈說它記得他的味道,永遠不會忘記,隻要靠近它便能嗅得出來。

對於畸變體來說,味道確實比容貌更加利於分辨。

那人叫海恩,是城防兵裡等級稍高些存在,戴著好人麵具,說要幫愛普莉爾申請補助金,將她騙來了這裡,囚禁了一段時間,玩膩了才將她放回去。

愛普莉爾早已被流浪漢順利洗腦,不想成為父母的汙點,拖著殘破的身體再一次選擇了隱忍。

也正是在這次之後,愛普莉爾便不再出門了,也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秋卷帶著阿燈來到顧時靖房間的窗外,示意它可以推開窗戶進入裡麵,這扇窗戶是沒鎖的。

說來也巧,沒想到自己的這次越獄竟然還能為阿燈提供這樣的便利。

水母的身體十分柔軟,等進入了房間裡麵,它可以通過房間內的通風口在整幢樓內肆意穿梭,肯定能找到那個叫海恩的壞人的房間。

通風口還是愛普莉爾被海恩囚禁期間發現的,她被鎖在了沒有窗戶的房間裡麵,她想離開,她找遍了整個房間,最終隻找到這麼一個人類無法進入的通風口。

當時的阿燈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幾次努力躍出水麵,想要幫助愛普莉爾,卻都被愛普莉爾及時發現,將離開海水後變得虛弱不堪的它重新放回了玻璃瓶內。

也許那個時候愛普莉爾便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她什麼也沒有說,也沒有將小水母丟棄。

載著小倉鼠的水母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上窗台。

房間內的陳設與秋卷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彆,秋卷又看見了那個熟悉的孤零零的倉鼠籠子。

顧時靖果然還沒有回來。

秋卷用小爪爪拍了拍水母的腦袋,示意它快些進去,小心被巡邏的人給發現了。

兩條觸手輕輕將窗推開一條足以讓它們通過小縫。

再次回到房間,不待秋卷發起下一步指令,幾條透明觸手便突然纏上桌上的倉鼠籠子,又一隻觸手彎起,輕碰了一下頭頂的小倉鼠團子。

鬼使神差地,秋卷竟猜到了它想表達的意思——原來這是你的家呀!

顯然,它聞到了籠中屬於秋卷的味道。

不過這裡並不是它的家。

阿燈並不無差彆討厭所有住在這裡的人類,僅僅隻是討厭那個叫海恩的壞人罷了。

就像秋卷說的那樣,畸變體有好畸變體也有壞畸變體,人類有好人也有壞人。

愛普莉爾也曾受到過不少住在這裡的士兵的幫助,大多人對小女孩都是溫柔的。隻是身處末世,大家幾乎都自顧不暇,雖想施舍善意卻也做不了太多。

秋卷拍了拍水母腦袋,停止了它纏繞倉鼠籠子的動作,帶著它來到房間的通風口前。

一條觸手先將小倉鼠放了進去,隨後它也輕巧地鑽了進來,像是一團可以任意變換形狀的史萊姆。

通風口內很黑,卻完全不影響兩隻畸變體行動。

不知在裡麵繞了多久,阿燈突然猛地停了下來。

秋卷知道它找到那個壞人了。

無需多作解釋,透明觸手順著通風口順利進入這間味道令人作嘔的房間。

秋卷沒有跟著一同下去。

它還不知道房間內的情況,怕有什麼閒雜人等看見自己,會給顧時靖惹上麻煩。

它就呆在這兒給阿燈把風。

它也相信阿燈的實力。

阿燈在有關於愛普莉爾的事情上從不犯蠢。

等它順利殺死那個壞人,秋卷便會直接將它裝入隨身空間,連帶著自己一起,先在裡麵避一避風頭。

通風口內積了許多灰塵,秋卷低頭瞅了自己一眼。

果然,已經變成一隻小灰鼠了。

秋卷抖了抖身上的灰塵,隨意給自己順了順毛毛。

耳邊突然傳來房間內男人的驚恐叫聲,聲音愈來愈弱,想也知道透明的觸手纏上了他的脖頸,越纏越緊,卻又不甘心讓他就這麼痛快死掉,便一點點地折磨著他。

可就在男人聲音將要徹底消失的時候尖銳的警報聲猛地響起,整幢樓都能聽見。

秋卷抿了抿小耳朵。

很快,重物倒地的悶聲響起,沒一會兒一條同樣灰撲撲的觸手便伸入了通風口內。

秋卷二話不說直接將它與自己一同塞進了隨身空間裡麵。

【叮~捕捉變異燈塔水母X1任務完成,直播幣+50】

任務完成得遠比它想象中要順利得多。

自從與顧時靖相遇,秋卷便沒再進入過自己的隨身空間了——找不到機會,也沒有必要。

如今突然回來,倒是有幾分懷念。

秋卷一眼便看見了那隻熟悉的黑色貓貓頭,當即將它扒拉到了身邊,但想到自己身上臟兮兮的,便沒有貼上去,怕將貓貓頭也給弄臟了。

盯著熟悉的堆積成山的物資,幾分懷念瞬間變成了十分頭疼。

秋卷下意識瞅了阿燈一眼。

小水母整個兒愣住了,像座落了灰的水母雕像般定格在了原地。

秋卷來到先前被它丟進來的平板跟前,打字道:“這是我家,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吧。”

聽見熟悉的ai電子音,阿燈終於回過神來,好奇地轉了一圈,看見那汪直徑不過一米的水麵,試探著伸了一條觸手進去。

是淡水。

但它已經不需要依靠海水生活了。

雖然它還是更喜歡海水一些,但是淡水也能湊合。

阿燈果斷跳了進去,舒舒服服地在裡麵遊了一圈,很快便洗掉了身上的灰塵。

秋卷對此十分羨慕。

它的毛毛要是能像阿燈這樣輕易便能弄乾淨就好了。

很快,阿燈抖了抖身上的水,又折回了秋卷身邊,繼續與它通過平板交流起來。

阿燈:“這裡有多大啊?”

這還真將秋卷給問住了。

秋卷:“很大很大吧,我也不知道。”

它見直播間的彈幕分析說它這樣的隨身空間應該是沒有邊界的,加上它就這麼一丁點兒大,囤積的物資也占不了太大的空間,便沒有好奇過這個問題。

阿燈:“這裡沒有房子嗎?”

秋卷:“沒有。”

阿燈:“那要睡在哪裡呢?”

秋卷:“……隨意。”

阿燈伸出一條觸手碰了碰地上一朵隨意生長的小花。

阿燈:“我可以在這裡種花種菜嗎?”

秋卷:“可以,倉庫裡有很多種子。”

阿燈心情不錯地朝著倉庫的方向走去。

倉庫實在太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