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監獄風雲以來就一直等著的靴子,現在終於落地了。
隻不過它落地的時機太差了,偏偏趕上了波西米亞要尋找連環殺手的關口。她騰地站起來,剛要往門口走,就聽副本主持人攔了一句:“你在離開辦公室之前,必須說出哪一位是連環殺手哦。”
波西米亞猛地刹住腳,由於太突兀了,引得另外二人朝她投來了好幾眼。
“在離開辦公室以後,你就會又回到“監獄風雲”的主線劇情裡,所以在離開之前,你必須先完成小遊戲。”副本主持人解釋道。
可她根本沒有任何頭緒!
“我先打電話問問,小……格爾探員的情況怎麼樣了,”她急中生智,撈起桌上電話,對牛肉三明治下屬問道:“號碼是多少來著?”
“現在問?”下屬愣了愣,站在門口猶豫起來:“我覺得還是應該先趕緊調集人手……”
“那個你去辦,”波西米亞衝他揮揮手,“我一會兒就趕過去看看情況。但是格爾探員是調查局的人,我們不能讓他在監獄裡出事!”
這個說法似乎終於勉強被二人接受了——工裝男人匆匆跟著牛肉三明治走了,波西米亞撥通了才拿到手的號碼,很快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喂”。
“是我,格爾探員怎麼樣了?他發生了什麼事?”
她一邊說一邊拉著電話線,走近窗口,挑開了百葉窗。在放風的操場上,幾十個橘紅色身影都正推搡、衝撞、奔跑著,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鐵網護欄;他們的吼聲與嘶叫聲,即使身在高處也能被她隱約捕捉到。
女醫生的回答叫她始料不及。
“什麼?”她的聲音猛地一下高了:“……我沒見到格爾探員啊?”
波西米亞吃了一驚,不由抬眼看了看同樣貼在電話話筒上的笛卡爾精。從那團混沌中,她當然什麼也看不出來;穩了穩神,她問道:“我聽說他因為犯了痙攣,被送去你那兒了?”
“沒有,”女醫生一口否認,似乎也處於震驚之中:“我剛才得知發生了暴動,一直沒敢離開辦公室,這段時間根本就沒有人來過。奇怪,這麼說的話,他去哪了?”
波西米亞又瞥了一眼桌上水杯,一時間腦子裡都糊塗了;想了想,她問道:“……剛才那兩個調查局探員進來的時候,你給他們倒了水嗎?”
“沒有,是你的秘書倒的。在探員進門之前,他就把水倒好給他們了。”
怪不得!她總是感覺醫生在離開的時候,辦公桌上還沒有水杯;直到兩個探員坐下了,桌上才出現了水杯——這麼一來,就解釋得通了。身為秘書,給訪客倒水也很正常……但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小遊戲開始以後,三明治秘書從頭到尾就沒進過辦公室的門。按照副本主持人“接下來走進辦公室的人之中有一人是連環殺手”的說法,連環殺手就不可能是三明治秘書。
那……難道不是水杯的問題?
掛了電話,波西米亞發起了呆。怔怔想了幾秒,始終不得其解,她開始燃起了一股怒火:“這個破遊戲一點意思都沒有,根本沒有足夠線索嘛!而且現在人都走了,我倒是想再觀察觀察,可我觀察誰去!”
“也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嘛。”笛卡爾精慢吞吞地說話了,浮在牆上的證書前方,把一片背景都模糊成了馬賽克。“這個事情裡,有四個人都可能是在說謊……你可以先試著推理出來,說謊的人是誰。”
“……啊?”
“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太傻了。”笛卡爾精忘了自己其實是這個傻子的階下囚,毫不客氣地說:“你還沒想到嗎?一是你的秘書,那個三明治,‘格爾探員犯痙攣了’的故事,可能隻是他編的。不過我想不出來這麼乾對他有什麼好處,畢竟事後一問就要露餡了。”
“第二個人是女醫生?”
“你也不是完全傻。她如果是連環殺手,想滿足殺欲,那麼現在的確是個好時機,暴動的時候到處都慌了,誰知道是哪個人把格爾探員送過去的,又是不是醫生親手接收的?若不是醫生接收的,她可以殺了人以後堅稱自己沒見過這個人。”
“會這麼膽大包天嗎?”這兒可是監督森嚴的監獄啊!
“你不知道,女性殺手和男性殺手最大的不同是,女性殺手很擅於在日常生活中為自己找到偽裝——比如護士,妻子,母親……等種種角色。有了偽裝,她們殺人時也往往是光明正大、平平常常的,你根本想不到她們其實正在你眼皮子底下殺人。而且我總覺得吧,格爾探員犯了痙攣的話,那八成還是中毒了,就算不是秘書下的毒,搞不好也是醫生找機會偷偷放的。誰知道呢,說不定還是醫生讓秘書去倒水的呢!不過既然她身上有這麼多疑點,那肯定不是她——噢,不過要是反過來想……”
這個副本似乎總是能找到辦法,把自己給繞進去。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雖然笛卡爾精沒有五官,依舊流露出了幾分驕傲。“你以為我吃進化者是為了什麼?都是為了得到人腦裡的知識、智慧和經驗。唔,那個犯罪學家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看它這個樣子,吃下人以後的營養吸收率應該也不是很高。
“你就不能看書?”波西米亞抱怨了一句,沒再深究,“那麼第三個人是誰?”
“還能是誰,格爾探員和誰一起出去抽煙的?”笛卡爾精反問道,“你的三明治秘書隻是說他犯了痙攣,是不是他親眼瞧見的,我們不知道。萬一是舊皮鞋告訴他的呢?萬一是舊皮鞋殺了他,又謊稱把他送去醫療室了呢?”
這麼說來,第四個人是誰也就很明顯了——波西米亞反應過來,歎了口氣:“連小處女本人都可疑……他很有可能是假裝痙攣,為了給自己製造機會嘛。那我就更分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