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芝麻餅曾經遠遠地見過波西米亞一次。這倒不是問題,被困久了的玩家對彆的進化者都多少有幾分印象;隻不過最叫林三酒在意的,還是她說話時老帶著某種說不上來什麼原因造成的失衡感——好像對音量大小、輕重很難掌握似的,總有幾個發音突兀的字會從輕聲細語裡支棱出來。
波西米亞剛才說,進來了就沒有行動能力了……按理推斷,接下來陷阱的主人可能就該來收割獵物了。那麼她還要主動鑽進來,當然不是為了給彆人送外賣的……林三酒仔細一想,頓時明白過來,恨不得能在波西米亞肩膀上重重拍一巴掌:原來她是打算拿自己作誘餌,引陷阱主人過來,再借機反撲。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個彆人做的陷阱對於波西米亞來說,是個得天獨厚的反殺機關;她根本用不著動,她隻能要發聲,就能使用能力。
但是,這個家夥想得太簡單了——林三酒在想通了波西米亞計劃的同一時間,也明白了芝麻餅為什麼說話時隱隱有些古怪,登時連她石膏般的後背上都蒙上了一層毛毛冷汗。同是經驗豐富的進化者,芝麻餅怎麼會想不到有人可以用言語發動攻擊?她之所以講話奇怪,那是因為她肯定用了什麼辦法把自己的聽力給屏蔽掉了;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她才掌握不好吐字發音!
這個時候要提醒波西米亞,已經晚了。
就在芝麻餅抬起一隻手的時候,波西米亞忽然一張嘴,一串低得叫人聽不清、但其中韻律感卻不容錯認的詞句,就悠悠蕩開了空氣,落入了林三酒耳裡——芝麻餅雖然聽不見聲音,但顯然在看見她雙唇一分時,就已經全然明白了過來;前者往後急急退了兩步,這才笑道:“沒用的,我耳……”
“咣當”一聲,芝麻餅就砸在了地上,後半句話沒了。
這個時候,林三酒總算是把她瞧了個清楚。比起上次相見,芝麻餅似乎受了不少顛簸折磨,乾枯瘦竭的皮膚暗沉多了,連斑點都不太顯眼了。她伸進下水道的隻有幾根指頭,此時也早就恢複完全;那一雙仍舊往上緊緊盯著波西米亞的眼睛裡,在不可置信中翻出了半球雪白。
……也難怪。她把事前防範做得這麼細致,結果還是中了招;換作是誰,恐怕都不會比她少驚訝幾分的。
“你說什麼?”
波西米亞雖然還是一動不能動,卻一點也不妨礙她洋洋得意:“你媽我沒聽清楚,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沒用的,我耳朵聽不見’?”
芝麻餅自然一句話也回答不出來。她半翻上去的眼睛,逐漸失去了焦點,眼皮在合攏的邊緣上掙紮幾次,終於從鼻子裡微微發出了細細鼾聲——居然睡著了。
“怎麼回事?”林三酒驚訝得很,“哪怕目標聽不見你吟詩,詩句也一樣能起作用嗎?”
波西米亞好像正等著她問,答案衝口而出。
“我告訴過你嘛,我早就有計劃了的!她以為她能想到要堵耳朵,我就想不到?一般來講,要是聽不見我的聲音,我確實會有點麻煩,不好辦……不過自從我見過了這個陷阱以後,我就一直想啊想,把背過的詩都翻出來了,終於讓我找到了一個完美適合用在這個機會的!”
林三酒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她的【無巧不成書】已經關上了,但是——
儘管她咬住了舌頭沒有問,波西米亞卻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在林三酒來得及出聲阻止之前,後者已經像幼兒園小朋友展示手工作品一樣,興致勃勃地把詩句給亮了出來:“sleep now, o sleep now……a voice g ‘sleep now’, is heard in my heart.”
沒想到波西米亞手上還有“以心聽見了”這樣的詩句,怪不得堵上耳朵也沒用,芝麻餅輸得還真不算冤枉。林三酒再想說話,已經晚了;她使勁想將目光聚集在麵前的紅磚地上,以此來保持清醒,但是很顯然,不管是用心聽的還是用耳朵聽的,波西米亞的詩句都一樣十分有效——模模糊糊地,她就陷入了黑甜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