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裡靜了幾秒鐘,還是瑪瑟打破了沉默,繼續說道:“誰也說不好到底有多少個平行空間同時變異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數字決不會小。當初我們從病毒中活了下來,也進化了,本來以為接下來隻要努力生存就行了。但是——”
瑪瑟停了停,好像在斟酌一個合適的說法。
“在第14個月的時候,我和盧澤已經適應了那個充滿了瘟疫和墮落種的新世界了。變故出現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
“我和盧澤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戰場上了。你能想象嗎?我們才剛睜開眼,還不明白自己在哪兒呢,離我們五十米遠的地方就被扔下了一顆炸彈……”瑪瑟適時地補充了一句。
“雖然當時還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我們起碼很快搞清楚了一點:我們已經不在原先的世界裡了。我們四處打聽,總算是得知那個世界叫做‘被血染成黑色的土地’。在那個被戰爭統治的世界裡,我們又辛苦地活了14個月。直到第14個月的最後一天,同樣的事再次發生了……”盧澤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遙遠。
在車內涼爽的空調氣裡,林三酒額頭上爬下了一滴汗。
她明白了。不等盧澤開口,她就輕輕地說道:“……你們來了這兒。”
盧澤歎了口氣,點了點頭:“極溫地獄。”
極溫地獄!
林三酒張了張嘴,剛要說話,盧澤卻好像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麼:“不僅僅隻有我。兩個世界裡,幾乎我遇見的所有進化人類,都會在第14個月的時候被送走。而且……好像每個人、每一次去的地方也都不同。”
心臟猛地砰砰跳了幾下,林三酒有些不敢置信:“這麼說來,我14個月後也會……”
“到另一個‘新世界’裡去。”瑪瑟以肯定的語氣說。“大概因為我是分化出來的人格,所以我隻是跟著盧澤行動罷了——但其他的同伴,都失散了。”
一個又一個超乎想象的消息充斥了林三酒的大腦,她消化了好一會兒,才忽然醒悟過來:“慢著……你剛才說每個進化人類去的地方都不一樣,也就是說,我們是在無窮無儘的末日世界裡,隨機被扔出去——”
這就意味著一旦離開,她有可能終其一生,再也無法回到這個生養自己的地方了?
不,還不止——這也意味著,14個月一到,盧澤和瑪瑟就會被送到鬼知道哪一個世界裡,有可能幾人再也遇不上了。
才遇到了兩個可以信任的人,卻馬上就被告知要分離,這種感覺真叫人有些奇怪。
汽車玻璃上早已蒙上了一層細密的水珠——很顯然,就在說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裡,外麵的溫度再度攀高了。林三酒將空調關小了一些,在沉默中忽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等等,在平行空間理論中,是有無數個‘我’的。那麼也就是說,我有可能會在另一個世界裡遇到另一個我?”
出乎意料地,瑪瑟堅定地搖了搖頭。
“就像是達爾文的進化論一樣,平行空間理論隻是目前我們所知道的、能最好地解釋這些末日世界的一種說記法,並不是真理。但你剛才所說,正好是這個平行空間理論的一個缺陷;因為在另一個新世界裡,是根本沒有另一個你的。”
林三酒有些恍惚,——今晚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不由靠在了椅背上,腦子裡儘是關於新世界的一切,一時怔怔無語。
忽然車裡響起了唰的一聲輕響,她抬頭一看,隻見瑪瑟食指上的指甲已經化作了長長的鋼甲,正望著她,眼裡閃著期盼的光芒:“……現在,能讓我抽血了嗎?”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