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禮包忽然叫了她一聲。他語氣裡那種隱隱的急迫,令林三酒心中一驚,一抬起頭時,發現原來是匿名心事區裡的文字變了——“夜裡不讓人好好睡覺,白天又要分走那麼多食物球,有人不滿不是太正常了嗎?”
這……這是另一個人的心思?就現在嗎?
林三酒猛地一轉身,目光從眾人臉上掃了過去。每一個人迎上她的目光時,神色幾乎都是差不多的驚訝、戒備;他們彼此看了看,眼神在同伴身上飄忽不定,嘴巴抿得一個個又沉又緊。
實在看不出來,是誰的心思——或許,不看出來反而是最好的。
林三酒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牆上文字,儘量放平了語氣說:“他是我們的同伴,我們當然不能看著他死,對不對?這隻是一個遊戲而已,暫時的,我們一起進來,就要一起出去。”
匿名心事區裡的文字消失了,接下來等了半分鐘,仍舊隻有空白——或許是被她說服了?
“那我們開始吧,”林三酒衝幾人吩咐了一聲,若無其事的樣子。
做農民是最累的,幾乎一刻都不能把眼睛挪開;不像稅務員、工人那樣還算輕鬆,隻需要在地上敲敲打打尋找出口。也正是因為這樣,她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始覺得房間裡的氣氛似乎有點怪怪的。
她第一個做的,就是朝牆上看了過去。
“一起出去?我怕沒有這麼好的事……要出去得先活著呀。再養著他的話,我們恐怕都要活不下去了。”
這次口氣軟和了一些,應該是另一個人的心思。
林三酒緊緊盯著牆麵,拳頭攥得緊緊的,骨節都好像要破膚而出一般。她抬頭看了看,農民們都在低頭耕種,剩下兩人也在檢查牆壁——就好像那心思不屬於他們之中任何一人。
“他一天隻需要3顆最低限度的食物球就夠了,”她忍受著心裡一股股莫名情緒的衝擊,顫聲答道:“我們這一點口糧還是勻得出來的。”
“可我憑什麼給他勻呢?”牆上的匿名心事區,緊接著就變換了內容,像是在回答她一樣:“大家各憑本事活命,優勝劣汰,那我沒有怨言。可是拿我的辛苦收入,去白養一個毫無用處的病人,這公平嗎?”
這絕對是一個農民。
林三酒不想轉頭去看,可能是誰浮起了這樣的心思。她現在誰都不想看,於是隻盯著那麵牆,忍氣答道:“……話不能這麼說。我們在這個遊戲裡會遇見什麼樣的意外,誰都不好說。當有人遭到不測時,由剩下的所有人一起伸出援手,不就是同伴的意義嗎?你將心比心,若是自己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會希望我們拋棄你嗎?”
“我才沒有那麼不謹慎呢……”牆上的文字變了。“其實他受的傷,說來說去,還是怪他自己吧。規則不是寫得明明白白的嗎,是他破壞了規則,就是死了也怨不到彆人身上。結果現在這樣,連累得我們不得不用自己的資源,去彌補他犯的錯。”
“嗆啷”一聲,驚得林三酒回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女越——後者扔掉了自己的農具,甚至連鋤頭摔壞了都沒發覺,此時一張臉上又紅又白,怒喝道:“誰?這話是誰說的?”
她和韓歲平一起經曆過現代世界,情誼自然是不一樣的。她這話落下去之後,房間裡安靜了幾秒,間生忽然說道:“你不要總看著我們。是,我們是後來加入的,但這也不是我們的原罪。說句難聽的,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你自己的心思,你隻是要否認?”
在女越張口之前,林三酒就製止住了她。
“都彆吵了,”她怒聲說道,“我把話放在這裡,我絕不會放棄韓歲平。不管這個心思是誰的,當你真出了事的時候,我也不會放棄你。還對韓歲平有意見的,就那先放倒了我。”
這話一出,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安靜的隻是人們的嗓音,卻並非人們的心思。
“說說還不簡單,現在擺明出事的隻是韓歲平一個人。”
林三酒懶得再糾纏下去,隻是轉頭就拿起了農具。她的態度撂在這兒,不管是誰有意見,也就在肚子裡轉騰罷了。
“其實我白養的又哪止韓歲平呢……”餘光裡,牆上文字變了。
“真的好累啊,隻吃了四顆球,根本不夠……”
林三酒將拳頭抵在眉間,想壓住腦袋深處隱隱的痛。
季山青輕輕走過來,叫了她一聲。“姐姐,”他把聲音壓得很低,“我有幾句話,你聽了先彆著急。”
她抬起頭,沒出聲,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辦得到。
“我一直在考慮結束遊戲的脫身辦法……我發覺,”季山青小聲說,“我們之中的確有一個人需要去死,而這個人隻能是韓歲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