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它?”林三酒喘著氣問道。波爾娃也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像隻蹦跳的兔子。
“都拿我當目標好幾回了,”木辛死死地盯著那個剛剛將一雙女腿也溶了進去的東西,一眼也沒有看她。也許不是錯覺,但那東西好像難以察覺地又漲大了一點兒。“在從那個小窗見到你以前,我就差點被一個這種東西碰上,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這是什麼東西?”白胖子不安地問道。【燈光苔】的光芒均勻地鋪灑在一段通道裡,但卻照射得不遠;他們若是再往後退幾步,就又要重歸黑暗了。
木辛一愣,順著聲音找了半圈,這才看見了如今隻有小腿長的白胖子。
“是大魚,”他壓下了驚訝,匆匆解釋道:“至少我是這麼稱呼它們的。這些大魚遊走在通道裡,一旦像剛才那樣滾動起來,隻要稍微挨上個邊,就能把遇見的屍體、生物、怪物都溶進自己的身體裡。”
“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這東西每次融合的時候都要停下來,我才有機會跑。”木辛一邊說,一邊低頭看了人偶師一眼,微微皺起了眉毛。
林三酒頓時明白了:木辛剛才想必是不知從哪兒抓起一具屍體扔了過來,這才替她攔住了“大魚”,救了她一命。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他們不能再一直逃下去了——
她才剛想到這兒,不遠處的“大魚”忽然扭動著立了起來。斑斑點點的酒紅指甲陷在卵袋一樣皺巴的肉皮縫裡,有一片甚至長在了一張人臉上。那人臉被拉扯得扁平,艱難地朝林三酒的方向拽著麵皮,朝他們乾乾地撕開了嘴巴。
林三酒神經一跳,幾乎連心臟都漏了一拍。她可以切斷大腦指令,但另幾個人卻不行——來不及多想,她朝前一躍時,雙手之間已經拉開了一張浴巾,迎頭朝那張人臉蓋了過去。它粗重的喘息將浴巾吹得微微一掀,在浴巾和林三酒一起落地的時候,“瀕死之息”總算是勉強被控製住了,僅僅在她身邊一小片空間裡撲散了出來。
即使沒有吸入鼻腔裡,隻要被那喘息噴上皮膚就足夠受的了。
不過在生死關頭走過多少次,也沒有人能夠不懼怕一腳踏上懸崖邊緣,低頭凝視死亡深淵時的感受。這是所有生命的最深的恐懼,知道自己的細胞即將衰敗枯竭,知道自己將不能再睜開眼睛呼吸,隻能像腐葉一樣慢慢沉入地底。
黑暗籠住了林三酒的雙眼。
好在這種瀕死的幻覺僅僅隻維持了幾秒;由於她用意識力暫時切斷了大腦對身體的控製,她的身體並沒有因為這種幻覺而真正陷入死亡狀態裡。當她顫抖著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牆角處,已經被“大魚”拋在了腦後。
大概是以為她必死無疑了,龐大的肉色影子正朝木辛一行人所在之處高速滾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木辛幾人卻沒有跑,仍然遠遠地蹲在那個光影交接的暗處,叫人看不清在乾什麼。
儘管瀕死時爆發的恐懼像毒素一樣沉澱在血管裡,林三酒仍然拚命掙紮起來,揮手一甩;黑格爾那一根帶著鉤子的牽引繩就像靈蛇一樣騰空躍了出去,毫無懸念地紮在了“大魚”身上。
不知從“大魚”身上裡又爆發出了一聲嘶叫;鉤子一紮進去,林三酒立即翻身跳起,以雙腳蹬住地麵,死死拽住了那龐大肉山的前衝勢頭。在她跌跌撞撞、踉踉蹌蹌之下,總算是將“大魚”給拽停了下來,一側頭,卻發現木辛幾人居然仍然沒有動地方。“大魚”離他們之間,近得甚至不足一臂之距了。
他們這是在找死嗎?
林三酒心頭騰起了一股無名火,剛要開口吼,卻忽然聽見了低低的一聲咳嗽。那音質她再熟悉不過了,陰冷得像冬日凍上一層冰霜的枯枝,透著寒氣。
她愣愣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儘管視線被“大魚”擋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隻要遇上你,肯定沒好事。”
人偶師輕輕地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