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為所欲為(2 / 2)

反派劇透我一臉 青花燃 18785 字 6個月前

醒後久久回不過神。

這究竟是個噩夢,還是個美夢?

心臟在胸腔內怦怦亂撞,她揚聲喊:“來人!來人!殿下要回來了,還不伺候我梳妝!”

*

雲昭補了一覺,醒來時,發現神身已經換好白日穿的華袍,坐得端端正正。

鬼神靠坐在窗榻邊上發呆。

“早上我一直叫你,沒聽見?”她氣咻咻地上前質問,“你那個木頭身體抓著我不放。”

她把“抱”換成了“抓”。

他緩緩回眸,輕描淡寫瞥她一眼,無聲嘖道:“做夢呢吧。”

雲昭狐疑:“嗯?”

他低低笑出聲:“你不是吧媳婦,都跟我躺一塊兒了,還要夢我。”

雲昭:“……”

他笑吟吟湊上來:“夢到我怎麼你了,說說。”

雲昭:“……”

她把一隻玉絲抱枕摁在了他臉上。

*

雲昭洗漱出來。

“有件事。”他動了動手指,不疾不徐地告訴她,“皇帝派你爹去涼川,你的瞎眼前任未婚夫攜側妃同行。”

雲昭眯起雙眼。

他道:“你說不去涼川,我就沒叫你。”

雲昭頓時急了:“誰說我不去!我

當然要去!”

“嘖,就知道。”他虛起雙眸,一臉了然,“所以我一連給了他們五個大凶,行天舟還沒敢走。”

雲昭:“……你這個留人的方式,夠陰間哈。”

他勾起唇角假笑:“謬讚。”

*

雲昭踏出太上殿,回頭,發現神身沒跟著她。

鬼神倒是大馬金刀坐在殿檻上,見她回頭,他懶懶抬起手,並起兩根瘦長的手指,衝她挑了挑。

他道:“放心去,我看著。”

頓了下,他又道,“他們護不住你也沒事,我就看看這世上誰敢動我媳婦。”

雲昭眨了眨眼。

他這是要釣魚呢?

她點點頭,大步離開太上殿,帶上禦風雲和陳平安,追到登雲台。

她一到,行天舟上立刻求了個大吉大利。

雲滿霜眼角亂跳,低聲道:“胡鬨!”

雲昭衝老爹扮個鬼臉,“咚”一聲跳上甲板,拍手道:“出發!”

這一次宮中總算沒派太監跟著。

帶隊的正是雲滿霜。

降了位份的六皇子殿下是來將功補過的,帶上側妃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陛下希望父女二人擯棄前嫌,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雲滿霜明顯很不高興。

他前往涼川是辦正事的,皇帝偏要塞上這麼一個膈應人的包袱。

見著雲昭也跟了來,無奈之餘,倒也覺得心頭敞亮了些。

有她在,溫暖暖總不能再湊上來結巴煩人了。

進入四方閣,雲昭推著雲滿霜坐上主位,她笑眯眯在他身邊落坐。

雲滿霜遲疑:“太上……”

雲昭脆聲:“他不來!”

晏南天神色微動,淡笑一揖,坐到側榻。

行天舟拔地而起,破空而行。

經過通天塔時,雲昭隔著防風紗幔望向這巨物。紅色玉質鯨骨做成塔撐,龍鯨亡魂日夜悲歌。

四方閣中,氣氛沉窒。

雲滿霜是個悶葫蘆自不必說,另外三人,兩兩之間也無話可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雲昭總感覺溫暖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

看死人似的。

*

涼川偏遠苦寒。

從京都到涼川,行天舟要行十日左右。中途需要停下來補給,在當地待上小半日。

傍晚時分,晏南天抬手挽袖,取一隻茶盞,翻正,輕輕擱在案桌上。

“哢嗒。”

雲昭眉稍微動。

回京都那日,晏南天勸她喝水勸不動,然後他便將自己的茶盞也扣進茶台。

後來她昏迷了三日,再見到他時,他唇白乾裂,一看就沒喝過水。

隨後兩日,他在太上殿外請罪,一直是虛弱憔悴的樣子。

到此刻,正好五日。

他抬眸瞥來一眼,與她視線相對。

他一看她

眼神就知道她懂。他拎起茶壺,注入茶水,嗓音輕啞道:“實不知該如何請罪……感同身受以求心安,不求原諒。”

他話說得直白,目光壓抑卻熱烈。

他很直白地告訴她,他並非是向太上那個陰神請罪,而是向她。

他未發現她渴了五日,便渴自己五日來罰。

雲昭懶聲:“有意義?”

晏南天垂眸笑道:“這世上的事,不是非得有個意義——我這個鸚鵡,在學某人說話。”

雲昭:“嘖。”

後麵那句也是她說過的話。

他並不指望她能感動,隻將意思傳達到就行了。

他笑笑轉走了頭,端起那杯茶,一點一點慢慢啜飲。

想來在她昏迷的時候他已經問過人,知道渴太久之後不可以喝太急。

雲昭收回視線,偏頭,盯雲滿霜。

很明顯,預言裡麵她死在涼川,正是這一回。

如果她不曾改變命運,那麼此刻阿娘已經死了,她定是憋著一口血,準備找這些狗男女算賬。

好奇怪。

雲滿霜對嚴嬌,分明就不是那樣。

阿娘染疫,他腦子都沒過就撲上去與她同生共死。

在同一個時間節點上,阿娘若是死了,他臉上如何表現不好說,心下必定是哀慟欲絕。

這當口,他能與嚴嬌的女兒享受什麼天倫之樂?他能容忍溫暖暖殺了湘陽秀留下來的寶貝金珠珠?太不合理。

“雲滿霜!”雲昭沒大沒小地直呼老爹的名字。

雲滿霜:“……”

看在這小鬼救了媳婦的份上,不計較。

他悶哼:“嗯?”

雲昭開門見山,抬手一指溫暖暖:“她要是把我殺了,你能忍?”

這話一出口,溫暖暖差點嚇厥了過去:“我、我、我冤……”

晏南天輕斥:“閉嘴。”

溫暖暖咬住唇,絞緊衣角,眸光一陣亂閃。

她慌得要死。

這半日裡,腦海裡時時刻刻都在回味那個夢,那個殺死雲昭的夢。

此刻突然被正主這麼當麵一點,當真是嚇到麵青唇白,以為自己是不是脫口說漏了嘴。

雲滿霜拿這個女兒是真沒辦法,無奈得擠出一堆抬頭紋:“不要胡說八道。”

憋了會兒,又憋出一句,“阿爹在這裡,誰也傷不了你一根頭發。”

雲昭忽地愣神。

好奇怪,這句話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

迷迷糊糊的,想不起來。

雲昭甩了下頭,不依不饒:“那她要是殺了我,阿爹殺她不殺!”

雲滿霜不得不抬眸瞥了溫暖暖一眼。

原隻是無奈,但他觸到溫暖暖躲閃心虛的眼神,眸光忽一冷。

久經沙場的煞血戰將,眸中泄一星半點殺機,便叫溫暖暖遍體戰栗,如同被猛禽盯住的家雀一般。

她竟

是貼著繡榻滑到地上去了。

雲昭:“……”

雲滿霜仍盯著溫暖暖。

像他這樣的人,不善言辭,性情木訥,但他是血海裡打滾的人,對殺意與惡意最是敏感。

他發現這個溫暖暖不對勁。

她對阿昭,當真是有殺意的。

於是他繼續盯著她。

溫暖暖手足無措,嚇得勾著頭,手指在地毯上無意識地抓撓,隻恨不能挖個洞把自己藏進去。

雲滿霜仍盯著她。

那目光帶著實質威壓,壓著溫暖暖越來越矮。

半晌,終於暈了過去。

雲滿霜緩緩吐一口氣,拋出一個字:“殺。”

——那她要是殺了我,阿爹殺她不殺!

——殺。

雲昭滿意了,甜言蜜語張嘴就來:“阿爹最好啦!阿爹是世間最最英明神武的阿爹!我最最崇拜的人就是阿爹!”

雲滿霜:“……”

他小心地收好殺意,偏頭,衝女兒歎了口無奈的老氣。

那一邊,晏南天忍了又忍,終究忍不住開口:“誰傷你,我必將其千刀萬剮!”

不求同樣一套動聽話,至少看他一眼也好。

雲昭還沒作出反應,雲滿霜已拉住了她的手,沉下臉,正色道:“既會破案,來與為父參詳參詳。”

像他這麼木訥剛直了一輩子的人,第一次強行轉移視線,岔開話題,做得實在是很不順溜。不過意思到了就行。

雲昭頓時來了精神:“嗯!”

話趕話到了這份上,雲滿霜又憋不出來了。

悶了半天,氣道:“我讓副將與你說!”

雲昭:“……”

此次案情說簡單也簡單,興許隻是個大烏龍。

先是收到信報,皇帝與雲滿霜的義弟趙宗元死了。

沒頭沒尾一個消息,連死因都沒有,但也不足為奇——那位早在多年前便是罪人,即便暗地裡一直讓人照看著,京都卻也不曾在明麵上關懷過半分。

隻是皇帝再派人去探,竟一次一次有去無回。

“趙宗元是位軍事奇才。”晏南天道。

雲滿霜默默頷首。

當年結義三兄弟,老大晏七是個悶頭猛衝的莽子,老二雲滿霜擅長打正麵大戰,老三趙宗元則是個全才,武力超高,能掐會算,精通風水玄陣,能控大局能設詭計,做他的敵人是件非常頭疼的事。

那時候三兄弟一體,其餘皇子手下的將領寧願跟雲滿霜拚個全軍覆沒,也不願意陪那個趙宗元玩。

雲滿霜道:“想殺他,沒那麼容易。”

晏南天試探:“也許是傷病?當初與父皇一起打仗……”

雲滿霜搖頭:“他醫術精湛。”

“嘖。”雲昭奇道,“這位趙叔叔好厲害!”

“我在他身邊放了人。”雲滿霜道,“但沒有消息傳回。”

雲昭悄悄琢磨:怕不是造反了?

心下忽一動。

有沒有可能,皇帝也這麼想的,所以派阿爹去。

讓他們兄弟相殘,他好坐收漁利?

雲滿霜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望向雲昭:“他是涼川人,與太上一樣。從前他最崇拜的便是人皇太上。”

雲昭心臟輕輕一蹦:“哦……”

原來他是涼川人啊。

嗯?等等。

雲昭問:“薄荷雲霧茶,產自涼川?”

雲滿霜搖頭:“並不。涼川不產茶。”

雲昭怔住。

那個鬼神明明說……什麼聞到那個熟悉的家鄉的茶葉味道,心中難過,想念三千年前的家鄉?

原來他騙她,騙她,喝那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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