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向死而生(1 / 2)

反派劇透我一臉 青花燃 16713 字 5個月前

鬥轉星移,景象驟變。

三千年前的灰白廢墟隨迷陣一起消散。

眼前現出了真正的涼川主城。

眾人一個接一個清醒過來,驚奇地望向周圍。這時才發現,他們其實並未深入內城——剛進城門就陷到迷陣裡麵了。

雲滿霜虎軀一震,疾疾轉頭尋找雲昭。

視線相對,他一個箭步掠到閨女麵前,狠盯她片刻,憋出一句:“我的小名叫什麼!說!”

吃一塹,長一智,知道試探女兒真假了。

雲昭欣慰不已:“傻狗子!”

“……”雲滿霜額頭青筋亂跳,“那是你娘私底下亂喊!不是爹小名!”

眾親衛:“……”

知道了傻狗子。

確認過身份,雲滿霜仍有些後怕。

他把一隻大手摁在雲昭肩頭,時不時捏她兩下。

“沒事的阿爹。”雲昭拍拍他粗糙寬厚的手背,安慰道,“我就算真死了,變鬼也會回來。”

雲滿霜怒目:“小孩家家,淨胡說八道!”

晏南天眸光微閃,側頭,輕聲交待一句。

一名侍衛點頭領命,疾行幾l步,閃身掠向趙宅的方向。

鬼神笑吟吟湊到雲昭耳畔:“派人去找他的側妃了。”

雲昭輕聲一哂,毫不意外。

她早已看透了晏南天這個人,但凡不是被逼到無路可退,他是必定既要又要的。

他與她,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極其優柔寡斷,另一個極其不優柔寡斷。

她點點頭,定睛望向城中。

整座城已然天翻地覆。

埋藏在地底深處三千餘年的陳年老土全被翻了出來,屋舍倒塌大半,有些地方燃著火,有些地方冒著黑煙。

道路上能看到潑墨般的血,但不多——遠不及想象中那麼多。

抬頭望去,半空青黑怨氣已經消散。

城中不見骷髏,也不見百姓。

侍衛們四下搜索一番,心驚膽戰地回稟:“附近沒人啊,好像全都憑空消失了,難道被抓到地底去了?”

眾人倒吸著涼氣,望向道路兩旁那些又黑又深的地裂。

眼前不禁腦補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無數骷髏爬出來,抓住百姓,活活把人拽下去。

有人喃喃出聲:“這也沒法挖啊……”

“姓陸的!要找姓陸的!”陳平安大聲道,“找到陣眼才能破陣!”

雲滿霜與晏南天對視一眼,點點頭,抬手一揮。

眾護衛立刻楔形結陣,相互掩護,深入城池廢墟之中。

越往深處走,心底越是冰涼。

這麼大一座城,已然變得空空蕩蕩,找不出半個活人來。

那麼多活生生的百姓……

腳下翻卷的塵泥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眾人每落下一腳,心臟都不自主地懸得更高了一

分——滿城百姓都被拖進地底,就在自己腳下?

這怎麼救?還能救嗎?

那個陸任,到底藏在哪裡?

隨著時間流逝,眾人心下愈發焦灼。

拖得越久,百姓生還的希望可就越小了。這麼多人被活活埋在陰暗恐怖的地底等死,那種滋味,想想都叫人胸口窒悶。

雲滿霜一臉暴躁,隻恨身邊沒帶著重兵,無法給這破城來個掘地三丈。

雲昭東望望、西望望,皺眉沉吟:“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

“哪裡不對了,哪裡不對了!”陳平安很不服氣地咕噥,“咱們一路順藤摸瓜,查青樓、查青湖,查半山腰,這才查到姓陸的奉了陛下之命獻祭滿城百姓換青金!”

鬼神輕嘖一聲,抬手摁向他腦殼。

陳平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繼續喋喋不休:“剛剛那些百姓還在城裡呢,就是趁著迷陣阻攔我們時,骷髏把人都拖進了地底去,哪裡就不對了!簡直就是樁樁件件都能對得上!當務之急就是把姓陸的找出來,乾掉他,沒了陣眼,此陣不攻自破!聽我的,準沒錯!”

雲昭:“……”

這家夥是真的吵。

說話間,眾人已搜索過小半座城池。

廢墟裡尋找一個刻意隱藏起來的人,簡直猶如大海撈針。

鬼知道那姓陸的是不是躲在哪條地縫裡麵?

眾人麻木地尋過一間間倒塌的空屋,心下其實已經不抱多少希望。

人被埋這麼久,哪裡還有命活?

再往前,便遇到了從趙宅趕回來複命的兩名侍衛。

他們把溫暖暖帶來了。

到了近前,一名侍衛拱手稟道:“側妃昏迷不醒,屬下在她身邊發現了這些東西。”

侍衛捧上黑底紅毛的鶴筆,以及新新舊舊一小摞紙箋。

雲昭探手接過。

信箋有的已經泛黃,有的仍然簇新。

“小侄女滿月,三叔贈……”

“小侄女周歲,三叔贈……”

“小侄女二歲……”

趙宗元字寫得很好,勁瘦,風骨清逸。

雲昭一頁頁翻過去,漸漸抿緊了唇角,手指把信箋邊緣捏出了褶皺。

原來趙宗元叔叔不隻是拿她當借口偷酒喝,還在每年生辰日給她備下了禮物。

最新一封信,趙宗元贈給小侄女的便是燭龍筆——被溫暖暖冒領。

雲昭望向手中的燭龍筆。

與記憶中相比,它的顏色黯淡了許多。

“燭龍筆!”陳平安怪叫,“神器!神器!”

他湊上來前定睛一看,頓時捶胸跌足,如喪考妣,“怎麼報廢了啊!怎麼就報廢了啊!”

雲昭若有所思:“燭龍筆隻能用三次是吧。”

陳平安點頭如搗蒜:“對!”

不等雲昭發問,他便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盤古大神開天辟地,雙眼化作日

月,身軀化作大地,血液化作河流,散去的精魂化成燭龍……取燭龍心精製成燭龍筆,對於神魂和器靈來說,簡直就有畫龍點睛心想事成之奇效!哎呀呀,這種寶貝,她就拿來換臉?!()”

看著這支已然變得黯淡的燭龍筆,陳平安心疼得連聲哀嚎。

啊!啊!最後一次就這麼沒了啊!浪費死了!浪費死了!?()”

雲昭微微眯了眯眸,心下暗暗思忖。

三千年前,殺神人皇擲筆畫青樓,是第一次用這支燭龍筆——從刑天劍的話音裡可以聽得出來。

焦尾姑娘在青樓中尋到了這支筆,將它贈送給趙宗元——在一夜吟對之後。

趙宗元絕食自儘,將它留給了小侄女——被溫暖暖冒領,用掉了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第二次燭龍筆是誰用的呢?

雲昭用指尖輕輕敲擊筆杆,抬眸,望著虛空出神。

那一邊,晏南天探過溫暖暖頸脈,不動聲色揮了揮手,示意侍衛把她抱遠一點,彆讓雲氏父女補了刀。

他不知道的是,鬼神早已經陰惻惻拎起指骨,拿走了溫暖暖的記憶。

——隻有死人的記憶才能被拿走。

人被殺,就會死。神魂被殺,同樣會死。

雲昭忽地望向東方斂。

她抬手戳他:“那個姓趙的打手,我看一眼記憶。”

鬼神偏了偏頭,抬手敲她肩。

姓趙的是秦都護手下的打手頭子,專門替那個腦滿腸肥的官員乾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平日裡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雲昭拉過東方斂一隻手,指尖在他手背上一敲一敲——示意他跳過畫麵。

東方斂:“……”

他和她之間,什麼時候已經這麼默契了。

一幕幕畫麵掠過眼前,時而緩,時而急。

半晌,東方斂幽幽道:“這也有得看?”

雲昭:“……”

她停留較多的,是姓趙的嫖宿青樓的情景。

她懶得回他,繼續敲手掠過。

他提醒她:“死前記憶缺失,再跳要沒了。”

“嗯……”雲昭鬆開他的手,指了指眼前的記憶畫麵,“看。”

姓趙的死前一天,找了青樓老鴇。

想贖焦尾姑娘。

他與老鴇談好了價格,說好第二日過來領人。

記憶結束。

雲昭若有所思:“他逛那麼多次青樓,都沒有過那種癖好。而且贖身的價格要比買命更貴,他付的是贖身錢。”

他微微挑眉:“焦尾撒謊?”

雲昭一下一下點頭。

照焦尾姑娘的說法,要不是正好有“鬼”來抓她,她就被姓趙的勒死在床榻上了。

但這個人並不是虐待狂,而且真要給她贖身。

“這個姓趙的,死得動靜有點大。”她道,“摁在地上,腦袋都打沒了半個。青樓人來人往……我有種感覺,新

() 鮮死在青樓的修行者(),可能不是他。

方才在山腰看見這具屍體的時候(),她就隱隱覺得不對。

此刻看了記憶,心頭更是漫起疑雲。

焦尾姑娘為什麼要說謊?

傷害她的人如果不是姓趙的打手,那會是誰?

死在青樓的,會不會就是這個人?

“鬼”殺了這個人,救了焦尾姑娘?

焦尾姑娘,在替“鬼”瞞。

心下正在暗自琢磨,忽聞街道另一頭有人驚喜大叫:“這裡!找到陸任了!”

眾人對視一眼,疾疾掠過去。

有人發出疑惑的聲音:“奇怪,這邊我方才分明已經搜過了,真沒見著啊。”

然而事實就在眼前。

一座搖搖欲墜的二層木樓裡,端坐著一個閉目掐訣的人。

他在窗邊打坐,神色陰森莊肅。

正是眾人苦苦搜尋的陸任。

雲昭定了定神,收起滿腹疑惑,看眾人一掠而上,殺向這個操控怨魂枯骨大陣的人。

“錚——錚!”

隻見三名修行者躍至半空,直接破窗直入,舉起刀劍斬向陸任。

又有幾l人掠入樓中,前去阻截陸任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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