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微沉的男聲倏然於耳側響起。
貓又場狩還沒反應過來,唇瓣就觸到一點冰涼質感,他已經聽話地張開嘴。
入口的純水稀釋了所謂‘薑湯’的奇怪味道,他輕輕眨了下眼,才發現不知何時孤爪研磨已迅速換了杯水遞到他旁邊。
水是什麼時候備好的……?
怎麼感覺,研磨前輩……突然很照顧他的樣子。
貓又場狩回過神來,才發覺他與孤爪研磨之間靠得太近,近到遠超前後輩間應有的距離。
不著痕跡移開臉,貓又場狩微微拉開點空間。
他低頭,望著桌上還剩半碗的不明物,握著手裡的杯子猶豫道,
“那個…剛剛,多謝前輩。”
“……”
孤爪研磨沒有說話。
貓又場狩有點疑惑,細微餘光瞥去,就見布丁頭前輩沉默盯著他。
視線的方向,似乎停留在……他的臉上?
奇怪,他的臉上有什麼嗎。
貓又場狩伸出手,張開五指,緩緩在孤爪研磨眼前晃了晃。
“……研磨前輩?”
黑發少年無知無覺關切看著他,瑩潤麵頰鼓起細微的弧度,唇角微微抿起,眼底縈繞著細微的不解與疑惑。
他在自己主動拉遠距離後又無知無覺地湊近,親密地纏上,似一團霧氣捉摸不透,忽遠忽近。
“沒事。”
孤爪研磨隻平靜作答。
噢噢……沒事就好。
貓又場狩放下心來,剛要重新坐回位置上,就見身旁的布丁頭前輩動了下。
在貓又場狩由疑惑轉至恐懼的視線下,他緩緩伸手拿起桌上的碗,無聲盯了會。
哈哈……研磨前輩總不會也要喝這個…
下一秒,視線中心的布丁頭皺著眉,還真抿了一口。
貓又場狩陷入呆滯。
等等、布丁頭前輩真的沒事嗎?!
“抱歉,味道很奇怪。”
孤爪研磨漱完口,端著碗默默起身,
“……我去重新煮。”
貓又場狩呆呆應答,“好、好的。”
原來這是布丁頭前輩親手煮的嗎?!
不對,現在到底是該吐槽布丁頭前輩居然就這麼喝下去還是居然要再重新喝一次啊!!
當然,第二次的薑湯已經成功吸取了上一次的失敗經驗。最起碼,它有了清澈的色澤,而不是冒著奇怪氣息的不明混合物了。
在孤爪研磨督促下,貓又場狩成功喝完了一整碗薑湯。
見時間不早,其他人也紛紛起身,
“既然場狩沒什麼事,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明天見,場狩!”
“今天就放寬心好好休息,明天放學請你吃棒冰,場狩小子!”
站在門口好好地和排球部的其他人道彆,望著背影消失轉角
,貓又場狩猶豫轉過身。
再看向身側的孤爪研磨和黑尾鐵朗,貓又場狩微微歪頭道,
“那麼前輩們,我就先回……”
黑尾鐵朗:“今天的研磨可真厲害啊。”
欸?
黑尾鐵朗:“默不作聲潛入一年級並直接抓住了整蠱對象之類……真希望有人能誇誇他呢~”
等等。
黑尾鐵朗:“居然罕見地有情緒起伏,替誰在生氣什麼的,當時的氣場和氛圍可真可怕呢……”
這是什麼……
黑尾鐵朗:“不過……用完就丟,果然是個冷漠的後輩啊——”
喂!!
雞冠頭前輩背景音般在一旁長籲短歎,就差直接指名道姓。
貓又場狩隻覺得臉上熱熱的。
剛剛才退燒完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大腦逐漸恢複清醒,一些散碎的記憶漸漸回歸,才更加察覺微妙。
收留了他給他衣服穿……而且還在發燒時熬夜幫他測體溫、更換毛巾的研磨前輩,
接他回家、替他出頭,找到耍他的罪魁禍首並且錄下道歉音的研磨前輩,
不會烹飪還特地煮了薑湯(雖然味道堪稱一大殺器)給他喝的研磨前輩。
再怎麼想……也已經遠超過普通前後輩的關係了。
定在原地的黑發少年抿了抿唇,視線飄忽著,沒有落在實處。
“嘛,總之我先走了,明天再見咯,場狩還有研磨~”
黑尾鐵朗功成身退,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光榮退場。
一時之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空氣極度安靜,連各自的呼吸聲都無比清晰,貓又場狩垂著頭,盯著地麵,手掌垂在身側緩緩收緊。
“……不用聽小黑的。”
身側,微沙嗓音平緩,聲音的主人垂下眼,掃過半步距離內的黑發少年,
“先進去吧,風很冷。”
黑發少年沒動,但垂下的發頂變得更低了。
柔軟蓬鬆的黑發被風一吹漾起散亂的弧度,拂過有些蒼白的側臉,他又抿了下唇。
孤爪研磨發現,在情緒緊繃或緊張時,他似乎很喜歡做這樣的小動作。
“研磨前輩,”貓又場狩輕輕開口,他似是自己都難以回答,但還是猶豫著拚湊起語言,
“前輩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他緩緩抬起頭,圓又亮的一雙貓瞳望著麵前人影,黑曜石般的眼瞳靜靜映出對麵的人影,他不由自主放輕聲音,帶著些許不確定與期冀,
“昨天也是,黑尾前輩的話也是,所有的一切都是。”
“研磨前輩是……在在意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