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將慕糖的頭發染成酒紅色。
她的表情淡淡的, 說出來的話聲音不高,很快消散在風裡。
但許知淮心裡隻覺得苦澀。
她誰也不喜歡,就算她的心裡沒有彆人,也一定不會有他的位置。
許知淮沒再說什麼, 他們回到了帳篷駐紮的地方。
最後一天的傍晚, 依舊需要拍攝。吃過晚飯後, 慕糖和許知淮按照節目組的要求玩了一個小小的遊戲,他們都是很擅長應對鏡頭的人, 看上去關係和諧融洽。
完成拍攝後,已經是晚上八點, 接下來是他們的休息時間,不受節目組的乾涉。
許知淮站起身,出了帳篷。
“你去哪兒?”慕糖問。
“出去隨便逛逛,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許知淮看著她,沉默半晌, “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他第一次主動邀請她。
慕糖想了想, 覺得也沒什麼事好乾,便答應了下來。
他們沿著山林往下走, 光線很暗,必須借助手電筒。轉過一個小山彎稍亮了一些, 月光落在山穀的溪水裡,碎成一片片皎潔。
雜草亂生在水邊, 平添幾分荒涼。
幾點熒光飛舞, 水邊草葉間常有螢火蟲出沒, 現在還沒入夏,數量不多,隻有那麼幾個。
“你看過我最近演的電影麼?”慕糖問。
“看了。”
“怎麼樣?”
“還行。”
許知淮總是這句話, 對他來說,誇獎就好像是什麼寶貝,總是吝惜著。
慕糖嘖嘖歎息:“你這個人,什麼時候才能真心實意地誇讚一句‘好’呢?”
許知淮輕輕抿了抿唇。
她在電影裡演的那個美人,第一次出場就是在漫天螢火裡,驚豔了許多人,這裡麵也包括他。
他很難忘記那一幕,也很難忘掉這個女人。
慕糖沒有再搭理許知淮,她站在溪邊,看著四處飛舞的幾顆光點,伸出手想要捕捉。
她看上去似乎沒什麼經驗,總是捉不到。
原來也有她不擅長的事情。
許知淮看著身邊的一隻螢火蟲,伸手,將光點困在兩隻手掌裡,然後遞到慕糖麵前。
“螢火蟲不是像你這樣捉的。”
他微微展開手,慕糖看到了微弱的熒光,一明一暗閃爍著,像是會呼吸似的。
螢火蟲隻在許知淮的掌心停留一瞬,很快飛了起來,在慕糖的指尖微微停了一下,轉瞬又消失在夜裡。
“飛走了。”
慕糖的目光順著螢火蟲看去,再收回來時,她看到許知淮正凝望著自己。
“你好像有話對我說?”
“……”許知淮躊躇了一會兒,微微垂下眼,“你知道麼?沿著這條溪水繼續往下走,很快就會走出這座山林……如果我們現在從這裡離開,搭上飛機出國,誰也不會發現。”
他說得莫名其妙。
可是慕糖很快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你這是想要跟我私奔?”
許知淮沒有否認。
“為什麼?”她彎起唇,“怎麼這麼突然?”
許知淮牽起她的手,低聲道:“你隻需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但你也許可以嘗試一下另一種生活……”
“至少,可以遠遠地躲開時奕白,我會保護你,不讓他找到你。”
他說得很輕很輕,這些話積壓在心裡很久,終於能說出來。
“你總得告訴我原因。”慕糖說,“你姓許,是許氏集團的繼承人,怎麼會無緣無故要帶我離開——你一定遇到了什麼事。”
許知淮看著她,半晌,輕輕歎了口氣。
“我的父親,逼迫我娶時奕白的妹妹,為了商業聯姻。”
他把從b市回來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慢慢講給慕糖聽。
許知淮回了家,和父親說了決定把心思收起來,好好繼承家業。
這不是他喜歡的事情,但是隻有這樣做,他才會有能力在時奕白麵前保護慕糖。時氏的力量龐大,隻有借助許氏才能與之抗衡。
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有和慕糖聯係過,隻是專心學習著打理家族企業的各項事務。
隻要平穩地度過半年,他將部分權利掌握在手裡,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將她放在身邊,誰也不能動她。
許知淮拜托了宋萱萱保護好她,隻要再等上半年。
可是時奕白卻有了動作。
他故意插手破壞了許氏的兩個項目,卻把自己推得乾乾淨淨,然後上門道歉,順便把自己的妹妹時薇薇介紹給了他的父親,提出了聯姻的想法。
他們在書房裡談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