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晞番外(1 / 2)

衛晞從來沒有出過門。

他從有記憶開始, 就一直待在這座宅邸裡。

這裡很美,流水環繞著各種繽紛的植被,在最高處瞭望, 可以看到低矮的圍牆,牆外青山隱隱, 天空可以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衛晞小的時候, 曾渴望去外麵的世界看看,不過他並不被允許出門。

大門設著門禁, 監視器嚴密監控著他的行為。

府邸裡除了他,隻有少數的傭人,他們都沉默寡言, 很少跟他講話,更不用提玩耍。

衛晞沒有玩伴, 陪伴他的隻有書籍,他很小的時候就認全了字, 整日靠看書打發時間。

當然他也能通過電視、網絡了解到外麵的世界, 但展示給他的總是外界蕭條破敗的一麵, 似乎在向他暗示這座宅邸的優越, 他不應該生出離開這裡的想法。

但衛晞還是很想出去看看。

他似乎天生就渴望著自由。

九歲的時候, 衛晞按照一本古典機械書籍上的圖紙, 製造了一架滑翔翼, 他試飛了幾次, 確認功能無誤後, 就爬到了最高的那座塔上, 朝著牆的方向飛去。

飛行很順利,直到圍牆邊,他本以為可以輕輕鬆鬆越過去, 卻一頭撞上一堵堅硬的壁壘。

滑翔翼彈到樹杈上,其中一翼折斷了。

衛晞怔怔地感受著這冰冷的牆體。從這一天開始,他對這座宅邸的認知徹底顛覆。

他很快了解到,這座宅邸的一切景物都是假的,人工植物,天空投影,甚至連天氣都是通過科技操控的。

衛晞開始討厭這個地方。

他想了很多辦法逃出去,十三歲那年,在某間地下室裡,他找到一處薄弱點,在上麵開了一個半身高的洞口,逃離了這裡。

然而他沒逃出幾步,就感覺喘不上氣來,眼前的畫麵逐漸變得模糊泛紅,他渾身提不起力氣,暈倒在了地上。

再醒來時是在研究室裡,他身上插著管子,臉上套著氧氣罩。

他父親正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他。

“你很幸運。”他父親冷聲道,“你體內的病毒還沒有成熟,保了你一條命。”

他說了很多事情,衛晞從父親那裡,知道了一切真相。

原來他活到現在,就是作為一個病毒的容器而存在的。

病毒會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徹底成熟,到那時,他自己的身體也會慢慢衰竭,直到死去。

他不過二十年左右的壽命。

衛晞的身體很快康複,可他心裡有些東西,開始死寂。

正門的監控撤掉了,衛晞已經知道了他身體的秘密,他的父親也就不再擔心他會逃走。因為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之後他就老老實實待在宅邸裡,日子索然無味,一年年過去。

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接受了現實,每日靠著書籍、音樂、繪畫打發時光……衛晞總是把時間排得滿滿的,他不讓自己有喘息的機會。

衛晞有很多錢,但這些東西一點也不重要。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把大量資金送給探險家們,為他們提供資金支持。而作為回報,探險家們送給他一些種子,有一次,他們還帶回來兩條稀有的小金魚作為禮物。

衛晞把金魚養在了研究室裡,看著這種活潑的生物在水裡遊竄,心裡湧起一絲久違的波瀾。

他喜歡這種鮮活的生命,這是這裡最缺乏的東西。

還有種子,與人工植物不同,這些都是真實的種子,種下去,會開出真正的花朵。

衛晞開辟了一間溫室,把種子種下去。

但最後有幾朵瘦小的紫陽花存活下來。

花是淺藍紫色的,這種顏色的紫陽花,花語的釋義是謊言——然而這卻是這座宅邸唯一真實的植物。

這種花就像是對他命運的暗示一樣,他的生命裡總是充滿著謊言,似乎隻有謊言本身,對他來說,才是唯一真實的存在。

從十四歲時開始,有殺手潛入宅邸暗殺他。

他們大多偽裝成傭人,想方設法地接近他,想要他的命。

這對他來說倒是個樂子,他可以像看戲一樣觀察那些想要殺他的人,看他們如何接近他,然後在他們即將得手的時候反將一軍。

這是衛晞的惡趣味。

他雖然活不了多久,卻也絕不會死在那些人的手上。

他還遇到過一些傾慕他的女人們,其中有不少,本來是來刺殺他的,卻最後喜歡上了他。

可是她們喜歡的,隻是他的假象。

他唇邊總是掛著溫柔的微笑,可是衛晞知道,他根本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他冷漠無情,即便她們把心活活掏出來,或許他也還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這些人他都處理掉了。

對於不在意的人或物,衛晞總是相當無情的。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生命結束。

可是他遇見了慕糖。

那日衛晞無意間在窗邊遠眺,從一群侍弄戶外花草的女傭人裡,一眼瞧見了慕糖。她站在薔薇花叢中,輕輕侍弄著花草,臉上的笑容比花朵更加嬌美。

花是假的,她卻是真的,活生生地站在那裡,眉目鮮明生動,周身的氣質與這座宅邸格格不入。

沒有人能拒絕美麗的事物,衛晞也是一樣,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他親手設計的女傭服穿在她身上非常完美,就像是專門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她好看,衛晞便多看了兩眼,然後發現她目的不純。

她恐怕也是來殺他的,就像之前那些人一樣。

但她又比之前那些人都來得謹慎,慕糖並不彰顯自己的存在感,她低調地調查周圍的環境與地形,也不急著接近他。

衛晞覺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