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卿本來想等個結果再走的,可惜牽扯到的是大長老,事關重大,看起來不是一二天便能一錘定音的。
她坐在懲戒堂的主廳,與護法狄右一齊喝茶。
“你這個小丫頭真是有點東西。”狄右哼笑道,“連大長老你也敢拉下水,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事情是韓淺張羅的,配合也是長老和宗主一起的,我其實沒做什麼。”虞若卿說。
“誒,此言差矣。”狄右說,“永淵乾這缺德事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不是你,就不會讓星羅峰背後隱藏的肮臟重見天日,你自然功勞是最大的。”
虞若卿不太在乎功勞什麼之類的事情,她湊過去,好奇地說,“護法,你和宗主長老他們是師兄弟,有沒有什麼小道消息可以讓我聽聽?”
雖說懲戒堂在玄霜仙宗裡算是獨出一支,狄右是唯一的老大,輩分上也和其他長老平齊,可說到底不能立峰收徒,好似比其他師兄弟矮了一截。
虞若卿本來想的是,其他師兄弟都做了長老和宗主,隻有狄右來了懲戒堂,說不定發生過什麼事情。
狄右捋了捋胡子,他淡聲道,“也沒什麼特彆的事情,我這個人剛入門時便不愛與彆人交際,懶得交際,這懲戒堂清靜又不用被人管束,我喜歡,我就自己主動來了。”
“那護法你和我師尊脾氣很像嘛。”虞若卿說,“我師父也很孤僻。”
“不一樣。”狄右說,“江師姐以前的性格和如今不同,你也知道,若不是當年的那件事,她不會是現在的樣子。”
當年那件事?哪件事?
虞若卿本來是聊天時順便問問狄右的過去的,沒想到竟然扯到了自己的師父,她頓時來了精神。
她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霍修遠從來都不肯告訴她,每次她問,他都說她還是個孩子,不要瞎問。
如今忽然發現狄右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怕他知曉了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後,也守口如瓶,虞若卿決定套話。
“可惜如今門派裡的人已經換了一批。”她說,“普通弟子都畏懼厭煩我的師尊,從不知曉背後原由,我們在赤煉峰裡也幾乎沒怎麼提起過那件事。”
“是啊,這些小鬼頭們,大多數都很令人煩。”狄右冷冷地說,“師姐當年已經夠給他們麵子了,不過是消失了幾個人而已,若是我的家人死了,我定要讓這些混蛋們都陪葬,更不可能留下來繼續守著這破門派。”
虞若卿表麵繃著,心裡卻越發不能平靜。
師尊的家人死了?而且聽起來似乎和玄霜仙宗有關?
狄右常年做審訊的工作,比旁人敏銳許多。虞若卿雖然已經儘力維持麵上淡定,還是被他看了出來。
“丫頭,你怎麼這個表情?”狄右懷疑地說,“你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在詐我吧?”
自己如此輕易便敗露了,虞若卿心中十分無奈。
“我確實不知道,我師兄總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我。”她乾脆懇求道,“護法,我們倆關係都這麼好了,你就跟我說說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好?”
狄右捋了捋胡子,他嘖嘖道,“若不是你這小東西道行還淺,我或許真會被你套出話來。不行,既然你師尊沒告訴你,我也不能說,你去找彆人問吧。”
真小氣。
在狄右這裡碰了壁,虞若卿在懲戒堂沒什麼事可做,正巧蘇景澤發來訊息,要大家晚上去他那裡聚一聚。
她想了想,便直接離開懲戒堂,前往無念崖。
從出了秘境匆匆的那一麵之後,虞若卿一直在忙蒼寒淩的事情,幾乎沒顧得上其他人。
她還記得當時蘇景澤趕到上靈州,還急得吐了血,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虞若卿乘著傀儡仙鶴,當她飛入無念崖的上空,逐漸在山穀之間降落滑行,看著山穀熟悉的安謐平和的景象,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誰會想到,一場修仙界萬眾矚目的大比,最後竟然會出了這麼大的差錯,讓許多弟子長眠在了那裡。
飛鶴降落在蘇景澤木屋的外麵,隔著矮木牆,虞若卿遠遠地便看到木屋的煙囪冒著煙,蘇景澤似乎已經開始準備晚上的吃食了。
虞若卿本來想和之前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嚇他一跳,又轉念想到蘇景澤的身子實在脆弱,萬一他剛養好身體,又被她嚇個好歹,反而得不償失了。
於是,這一次她老老實實地敲了門。
“師兄,我來了。”
蘇景澤果然在做吃的。
小灶房裡燉著湯,他則是在切水果。
聽到虞若卿的聲音,他轉過頭,陰暗的視野裡再一次出現了熟悉的、仿佛能點燃全世界的光芒。
她這次特地沒嚇他,蘇景澤反而有點不太適應。
“沒想到師妹出門曆練一趟,竟然成熟了不少。”他笑道,“竟然變得這麼溫文有禮,我都有些不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