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淺沉默不語, 蘇景澤看著他的樣子,便不由得又想起第一世初見韓淺時的感受。
蘇景澤怒聲說,“你又這樣。”
曾經他就是這樣,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 臉上都沒有任何波瀾,陸元州起初不了解韓淺, 也因為此事誤以為韓淺涼薄無心。
蘇景澤最生氣的便是這麼多年了, 韓淺似乎還是老樣子,一棒子都打不出什麼聲音來,什麼東西都不表現在麵上。
韓淺抬起眸子,他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已知我也心悅於師妹, 又想讓我說什麼呢?”
“竟然是真的?”蒼寒淩睜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說,“你怎麼能藏得這樣深, 你喜歡人就是這樣喜歡的嗎?竟然毫不吃醋, 表麵上還能這樣雲淡風輕?”
蘇景澤冷笑道, “人家可藏得深呢, 你就知與師妹切磋,還防備我。哪裡曉得人家背後偷偷摸摸有了什麼進展。”
蘇景澤話中倒不是生氣或者嘲諷, 然而咬牙切齒的醋意濃了許多。
也不能怨他,陸元州憨,蒼寒淩直,兩個人竟然對韓淺的想法毫無感覺。
蘇景澤竟然是唯一一個最早‘看’到韓淺與虞若卿之間靈魂能量十分相配、又在母親的話中驚覺不對的那個人。
奈何他又無處發泄, 心中這壇老醋不知道醞釀壓抑多久了。
這邊韓淺抬起頭, 他疑惑道, “你怎那麼篤定師妹對我動心?她一貫都不怎麼理我。”
韓淺確實不知道蘇景澤的針對從何而來。
虞若卿與他們二人、甚至是陸元州都和她交往甚密, 而且已經持續一年多了。相比之下,韓淺與她也僅有近期的幾次私下接觸。
唯一兩次算是最近的接觸,便是握了手指的那次,還有蒼寒淩渡劫時意外的擁抱。
然而韓淺曾經親眼看著她過去與蘇景澤摟腰貼身練劍,還有與蒼寒淩私下的那些接觸,想解決他的心魔,她也必定是見過蒼寒淩的原身,哪一個不比與他的更親昵呢?
韓淺隻當那次擁抱的意外,是虞若卿看到他被陸元州恢複記憶而觸動到傷心事,來安慰他罷了。
他為人含蓄內斂,之前臨行時送給虞若卿的白玉球,其實本意名為相思球,已經算是他側麵表達心意了。
然而虞若卿好像根本沒意識到他的意思,這兩個月來更是沒理過他,唯有最後那幾日時,他的相思球短暫地亮過一瞬,都不知是否是她的誤碰。
韓淺確實不解,他的話問出來,不說蘇景澤的神色,連蒼寒淩的表情都變得複雜了。
蒼寒淩酸裡酸氣地說,“卿卿對誰都好,隻代表她對誰都一視同仁,可她偏偏不理你,與你置氣,那、那豈不是代表你就是不同的那個?”
韓淺一怔。
那邊,剛剛還信誓旦旦說隻希望卿卿快樂的蒼寒淩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醋意了,他拍桌而起,怒道,“韓淺,拿劍來,我要與你好好切磋一頓,出了我心中的惡氣!”
在如此混亂中,韓淺的腦子仍然很冷靜地說,“你如今都打不過師妹,又怎麼是我的對手?”
蒼寒淩被他這句話噎得一口氣沒上來,他怒道,“老子如今也是金丹中期了,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給我走!”
沒辦法,韓淺被蒼寒淩強行拽走,蒼寒淩雖然生氣,但也知道修為上的些微差距,他是打定主意要揍韓淺一頓,直接將約架地點定在了水元素充足的河邊鬥法台。
如此不講武德的選擇了最有利於自己的地點,很明顯蒼寒淩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了,也要讓韓淺掛點彩。
看著二人奪門而出的身影,蘇景澤頭疼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原本心頭的酸澀嫉妒,仿佛也在這場鬨劇中無可奈何地煙消雲散了。
敞開的大門外,他聽到陸元州疑惑地說,“他們怎麼走了?”
“好像是去切磋了。”虞若卿的聲音聽著就能腦補她的眼睛在發光,“不知道一會能不能加我一個。”
“菜都做好了,算了,我們先吃吧。”陸元州的聲音又傳來,“師姐,你將這個端進去。”
聽著虞若卿的腳步聲靠近,蘇景澤放下手,不由得坐正了身體。
他看著她將盤子放在麵前的桌上,轉身便要離開,蘇景澤忍不住道,“師妹。”
虞若卿抬起頭,看向桌邊清冷的青年。
蘇景澤喉結微動,他垂下眸子,輕輕地說,“那日是我唐突,對不住師妹。”
他沒辦法對上虞若卿的眼睛,隻能垂著眼簾,卻看到她一點一點走了過來。
然後,頭頂上傳來溫熱的撫摸。
蘇景澤抬起頭,便看到虞若卿輕輕地摸著他的頭頂。
“師兄彆再道歉了,你不適合這樣。”虞若卿笑著說,“我還是喜歡你驕傲的樣子。”
一股溫流從心底緩緩升起,蘇景澤垂下睫毛,遮蓋住變得濕潤的眼睛。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喉間酸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另一邊,韓淺和蒼寒淩切磋了很久,一直打到晚上。
虞若卿本來是想加入他們的,結果去的晚了,二人很明顯已經打完,各自坐在一邊,臉上都掛著彩,衣袍也割爛了一些。
看到二人的樣子,虞若卿忍不住笑道,“你們竟然打得這麼凶?”
本來黑著臉的蒼寒淩發現她來了,立刻如臨大敵,後退兩步,乾淨利落地跳進了湖裡。
虞若卿:?
韓淺淡定地說,“他太注意自己形象,看到你來,不好意思了。”
果然,二人說話間,蒼寒淩又從水中升了起來。
水珠順著他的身體滾落,卻絲毫沒有沾濕他的頭發或者衣襟,而且蒼寒淩已經換好了新衣服,傷也都自己治好了,看起來又是一個嶄新的帥氣鮫人。
蒼寒淩這才淡定地坐走過來坐下,就像是剛剛那個衝刺跳水的人不是他一樣。
係統:完了,反派boss人設崩了。
虞若卿:“哇,好帥。”
她順著蒼寒淩看了一圈,吃驚地說,“真的一點都沒有濕,怎麼會這樣?”
“因為鮫人是水的主人。”蒼寒淩意外得到虞若卿的好奇,他頓時站得更直了,並且借機說,“要不要與我去水裡玩兒?”
虞若卿其實有點心動。
隻是她沒忘記,韓淺也在這裡。她下意識回頭看他,卻發現韓淺沉默地獨自一人走遠了,就好像默認了虞若卿會與蒼寒淩一起玩一樣。
看著他一向穩妥乾淨的長袍被割得如此狼狽,她進來之後似乎都沒有關心他。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結界裡,虞若卿忍不住問係統,“我怎麼覺得他一瘸一拐的?”
係統:“不,他沒瘸,絕對是宿主你看錯了。”
“真可憐。”虞若卿仿佛沒有聽到,她自言自語地說。
蒼寒淩發現她的注意力跑偏,便心中有些不安,低聲道,“若若,怎麼了?”
“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吧。”虞若卿歎氣道,“我們對大師兄關心太少了,我還是去看看他傷的怎麼樣吧。”
“若……”
蒼寒淩眼睜睜地看著虞若卿離開,他魚都呆住了。
怎麼會是這樣的發展呢??
而且他們都是金丹期的人了,這點小傷都不用吃丹藥,若若怎麼、怎麼就走了呢!
蒼寒淩悔不當初,早知道他也不換衣服就好了。
他心中又酸又鬱悶,無處排解,便又跑回去找蘇景澤。
本以為是兩個難兄難弟碰到一塊互相鼓勵的溫馨場景,沒想到蘇景澤聽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嘴角微勾,竟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