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拒絕(2 / 2)

沈晚清倒是裹浴巾出來了,不過頭發沒吹,陸知夏翻出吹風機,拉過椅子,招手道:“過來。”

沈晚清的頭發失漉漉,人也失漉漉,眸光也是失潤潤的。

大眼睛一汪水似的,看得人心阮,陸知夏過來拉著人按到椅子上,站在後麵替她吹頭發。

沈晚清沒胃口,陸知夏喂她,勉強吃了幾口。

陸知夏也沒吃太多,她抽出紙巾擦了擦醇角,清了清嗓子,說:“我今天有事,你要是著急就先回海京市,放心的話後續我來處理,不放心就我處理時問你。”

沈晚清神情懨懨,失漉漉的眼眸盯著她,漂亮的瞳仁乾淨,讓人忍不住想嗬護,陸知夏重新問她:“要不然你說說,今天想做什麼?”

“我想去陪奶奶過完頭七再走。”沈晚清說得輕飄飄,似乎身體在這裡,靈魂已經飛向孤島。

陸知夏確認她離開七天單位和沈家沒事的話,她也一同留下來陪著。

這七天,沈晚清做得最多的,是發呆和睡覺。

沈晚清發呆,說出去彆人都不會信,她優秀是一方麵,但她也很要強,什麼事都想在彆人前頭。

她真心想做的事,從不用彆人提醒,早早地默默準備。

她像是一個高速旋轉的機器,有著自己的習慣和節奏,一向還算健康的奶奶突然過世,她像是被打亂節奏,整個人有點蒙。

沈晚清甚至覺得,自己堅持送她過來,是不是間接地害死了她?她如果沒有目睹吳秋水的死,如果沒有痛徹心扉過,是不是就不會突然離去了?

關於吳秋水和奶奶的故事,沈晚清算是通過陸知夏那裡得知一個較為完整的版本。

兩人都是頂級omega,年少情動,但都有來自大戶人家的心高氣傲,婚姻之事其實也早就被安排了。

吳秋水一早是要被嫁給當時的名盛一時的軍閥,然而現實是發生動亂,軍閥被打倒,她倉皇逃竄,她以為自己死定了,她騙了袁望舒,說自己已經結婚了,不要再聯絡。

袁望舒一氣之下,服從家裡安排,嫁給沈語堂,而吳秋水僥幸逃過一劫,最終與陸元茂在一起,完成政治上的聯姻。

說愛,兩對夫妻都不曾有過愛。

但稀裡糊塗過了一輩子,誰痛,誰心裡知道。

自責,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了。

人已逝去,留下來的人卻還要繼續。

陸知夏幾乎不會打擾沈晚清,她發呆,她也坐在旁邊發呆。

午飯她們也是在兩個墳包前吃的,也隻有這時候,沈晚清像是為了給奶奶看,她會吃得多一點。

晚上迎著日落坐船回來,沈晚清小小的一隻靠在邊上。

偶有鳥兒擦著水麵掠過,迎著風飛上雲霄,沈晚清的視線隨著鳥兒起伏,真自由啊。

生而為人,生下來那一刻,身上邊佩戴著無形的枷鎖。

有的人一輩子都沒能解脫,有的人選擇中途下車,有的人始終在抗爭……沈晚清餘光落在陸知夏的手腕上,她掌心攤開,芷尖微微泛著閎。

人睡著了,發絲被風吹得向後飛,有幾根不乖的秀發在臉上輕舞,惹得陸知夏眉頭皺得很深。

沈晚清靜靜看著,抬手,隔著幾毫米的距離,將發絲捋順。

秀氣的眉眼舒展開,人似乎太累,睡得深,身體開始搖晃。

沈晚清抬手摟住她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肩頭,夕陽將她的臉頰塗抹成淡淡的緋閎色,和晨曦朝陽即將升起時一樣美得耀眼。

早上沈晚清在翻身之後,曾無聲地抬起頭,看見瘦削挺拔的身影,也看見窗外那一大片金閎的背景,陸知夏像是嵌在畫裡,形單影隻的人,背影似乎注定會充滿悲傷的味道。

船突然遇浪顛簸,陸知夏一下子醒過來。

她意識到自己睡著了,而且是靠在沈晚清的肩頭,她立刻坐起身拉開距離,揉揉眼睛歉意道:“不好意思。”

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而下意識的,大多是最真實的,也最為“傷人”。

沈晚清偏頭看著她,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遠得遙不可及。

她似乎真的正在失去陸知夏,她在陸知夏最好的年紀,揮霍陸知夏的青春,她曾經懷疑但又矛盾地篤定,陸知夏終將會屬於她。

這一刻,她開始懷疑。

沈晚清曾經眼睜睜看著母親離開,又親眼看著奶奶走了,她不知道如果真的失去陸知夏,她會瘋魔成何等模樣。

沈晚清漂浮的心,隨著船搖晃,猛地顛簸時,她們幾乎又是下意識地抓住彼此。

也說不上誰的手更涼,船穩了,沈晚清仍然握著陸知夏。

陸知夏不解地看向沈晚清,她似乎在說:為什麼還不放開我?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這樣抓著我是不對的,我在等你放開我,我已經放開你了。

沈晚清反而握得更緊,沉沉的目光看著她,在夕陽餘暉將要散儘時問她:“陸知夏,我可以跟你說嗎?”

她終於鼓足勇氣,隻要陸知夏一個期待的眼神,一個應允的動作,一句肯定的話,她就說出來。

陸知夏卻掙脫了,漆黑的眼眸如痛此刻平靜的湖麵,深不見底。

陸知夏深深地看著她,平靜地說:“我給過你機會,很多次。”

沈晚清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陸知夏沒有停下的意思,甚至更加尖銳直白,提醒道:“現在我拒絕,我不聽。”

餘暉這一刻倏地散儘,沈晚清眼底那抹微弱的光,倏地滅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