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雨水豐沛的蒲月,青草與嬌花都鮮嫩的過分,今個來牡丹台參加集會的賓客,剛踏進門檻就覺著身上沾染了幾絲乾淨清遠的花草香。

“京城可真好,我今日算是開了眼,曉得了這世上有那麼多種牡丹,見識到什麼叫國色天姿。”

禮部尚書家的千金孫倩夕看著滿園的奇珍忍不住感歎了句,她生了一雙笑眼,驚訝起來眼睛睜的滾圓,像是某種無害的動物,她身邊的千金貴女們聽到她一驚一乍的語調都是一陣笑。

與她家相熟的姑娘,手上的描金海棠團扇輕遮唇邊,笑道:“牡丹台的花可不是京城能隨處可見的,這兒的花不是長公主從各地搜羅,就是費心讓花匠培育,許多花都是世間絕無僅有的獨種。”

牡丹台是惠安長公主的私宅,種植了無數的奇珍異植,其中牡丹的種類最多也最出挑,每一年到了牡丹花期,長公主就會舉辦花會,給京城的貴女與公子們發花箋,邀請他們遊玩賞花。

孫倩夕往年不在京城,今年第一次來牡丹台,驚呼就沒斷過,覺著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

而她身旁的貴女們年年看花,雖然會被幾株盛開的稀奇花植吸引視線,但更多的還是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留意千金們的妝容與配飾,還有偶爾從隔壁院子傳來公子哥們的聲響。

牡丹花會算的上是個變相的相親會,長公主的帖子不是下給未出嫁的千金貴女,就是下給適齡未娶的少年郎。

雖然男女所在的院落不同,但後麵品茶賞花時卻能隔著屏風,坐在一處院落觀望彼此。

貴女們都在緊張等會的會麵,也就孫倩夕懵懵懂懂,認真的一株株看花。

“這株紅牡丹可真美,我從未見過這種紅,比一品朱更濃,色澤到了花心還那麼深,生生把其他花草壓下去了一頭。”

孫倩夕走到一株花前止住了步,聽到了她的話,其他貴女也紛紛看向了那株被昆山夜光環繞的紅牡丹上。

“這株喚作什麼?”

“回姑娘的話,那株喚作‘瀧漉’。”

“瀧漉?”

聽到這個名字,人群中的脖帶紅玉的貴女眼眸閃了閃,把原本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

她本想說花叢中那株耀眼牡丹與她脖頸這顆玉石的色澤有些相似,但聽到花名又怎麼可能說得出來。

孫倩夕沒注意到身邊人臉色的變化,也重複了一遍名字:“這個名字彆致好聽,隻是不知道取自何意?”

“還能是何意?”原本心不在焉賞花的貴女們,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株“瀧漉”上,孫倩夕的話不算誇張,這株牡丹在花叢中的確獨特,長公主專門用汝窯天青釉麵的花器安放它,在清雅華貴的花器中“瀧漉”嬌如仙花。

“這花該是瀧漉與長公主一齊培育出來的,長公主疼愛她便用了她的名字命名。”

“是這般?”

孫倩夕沒想到這花名竟然是以人的名字冠的,扭臉特意仔細地看了身邊的每個人,想找出那位“瀧漉”。

“彆瞧了,小鹿不在這,也不知道跑到哪兒躲懶去了。”

說話的人是烏伯府家的姑娘,與秦瀧漉相熟,見孫倩夕眼珠子亂轉,提醒了她一句。

烏欣玥走在人群後頭,本來在跟身邊的人說話,聽到好友的名字才開了口。

她熟稔親熱的打趣讓場麵冷了下來,所有千金的視線若有所思的往某人身上瞟了瞟,默契的往前頭走了幾步,沒在那株紅牡丹前頭停留。

孫倩夕還想再問,但轉眼見人都不在了,隻能急急忙忙追上。

“那位‘瀧漉’是哪家的姑娘?”孫倩夕性子活潑但人卻不傻,感覺到氣氛的變化,乾脆小聲的問烏欣玥道。

“秦家的姑娘,秦伯父是國子監司業。”

孫倩夕應了聲,她回京城後補過課,秦這個姓在京城不是大姓,國子監司業不過四品下的官職,看來這位瀧漉姑娘出身不高。

看出了孫倩夕的想法,烏欣玥補了句:“小鹿的外祖父是安泊侯。”

孫倩夕點了點頭,是安泊侯的外孫女,那身份可得往上拉扯一大截,怪不得入了長公主的眼。

秦瀧漉的人緣在京中貴女中不錯,隻是連銀子都有人厭惡,有人與秦瀧漉交好,自然也有人覺得秦瀧漉張揚。

貴女們不願多說,自然是因為人群中就有不喜秦瀧漉的人,都是身份非凡的人,誰也沒打算忍著誰。

跟烏欣玥站在一同的人,明顯也與秦瀧漉交好,感覺到周圍冷淡的氣氛,笑著朝孫倩夕道:“你剛剛說到了牡丹台才曉得什麼叫國色天香,這話說早了,你等會見到了小鹿,才曉得為何長公主殿下要用她的名字給那麼美的牡丹命名,也就她的名字配得上那花。”

“秦姑娘竟那麼漂亮?”孫倩夕驚訝地眨了眨眼,長公主愛美,能讓長公主下帖子的就沒有醜人,而聽她推崇的意思,秦瀧漉的美貌得是萬裡挑一。

想來也是,這位秦姑娘那麼討長公主喜歡,定是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