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時間就到了康熙四十五年的一月裡, 倉央嘉錯被廢一事,倒是讓朝堂內外都更加讚同康熙年前的決策了。
倉央嘉錯是第巴桑結嘉錯所立的六世**喇嘛, 桑結嘉錯被殺後,倉央嘉錯更加耽於酒色,放蕩不羈,日益為拉藏汗所不滿。
於是, 剛剛得到大清政府安撫的拉藏汗以臣子自居上奏,請求朝廷廢掉倉央嘉錯, 詔準由他另行尋認的意希嘉錯為**喇嘛。
這讓康熙龍顏大悅,畢竟能讓西藏歸於大清版圖, 認同大清的統治地位, 對於康熙這個皇帝來說, 也是個不小的功績。
康熙一方麵派人往封拉藏汗為“翊法恭順汗”,一方麵頒旨廢掉倉央嘉錯, 並敕諭拉藏汗將倉央嘉錯解送北京。
明珠能查到的事情,又是發生在宮裡頭的事,眼線無處不在的康熙自然是知道,王琰和馬齊一派之所以堅持安撫政策, 是四爺在其中起了作用。
所以,在正月裡的乾清宮大宴上,康熙直接大手筆賜了四爺許多珍貴的賞賜, 這讓太子整個新年期間臉色都不太好。
並非他狹隘,他並不是缺少這些黃白之物,隻是萬歲爺賞賜背後的含義, 可臣子們模糊不明的態度,讓太子意識到,四爺在朝堂上的影響力,比他想的還要大。
“四弟,你可還記得在江南時曾經跟孤說過的話?”太子出來散心時,正好碰到四爺出來更衣,隨即攔下他輕聲問了一句。
“臣弟一日不敢忘,敢問二哥,可還記得臣弟曾經說過的話?”四爺很是喝了些酒,本就有些鬱悶的他,比平日裡感性了些,拱著手同樣低聲問道。
“孤是太子,也是大清將來的主人。”胤礽沒有回答四爺的問題,他眯著眼意味不明的宣告了一句。
四爺心頭的火熱漸漸冷下來,他比太子更懂這句話的意思。
“臣弟記住了,臣弟先告退。”四爺甩了甩袖子行了個禮,挺直腰板走進了乾清宮。
背後太子冷冷看著四爺的身影,過了許久才轉身向外走去。
這個年,直親王過得極不痛快,四爺雖然看起來榮耀加身,卻也沒能好到哪兒去。
每天回到府裡,他都會悶在書房,後院也不去,酒也不喝,天天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讓蘇培盛擔憂的很,還隱晦的跟鄔有道提了幾句。
鄔有道跟四爺聊過幾次,對此並沒有太過擔心,無非是男歡女愛的事情和朝堂上的瑣事,等過些日子,就能好起來。
他現在上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弘暉身邊那個因病出府修養的李姑姑,突然回來了。
按理說,一個因為生病被移出府去的姑姑,是不太有可能再回來的,又不是奶嬤嬤。
可李姑姑不但回來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身邊的人,還都對她如同過去那般……恭敬又順從。
話說鄔有道以前都沒注意到,現在想起來,滿腦子都是疑惑。
隻是個伺候的姑姑,按理說身份應該是比不過奶嬤嬤的,而且她是大阿哥身邊的姑姑。
可一直以來,大阿哥和三阿哥身邊的奴才都對她言聽計從,他已經看見了不止一次,這位李姑姑對著三阿哥的奴才吩咐的順手。
所以等遇到了機會,他到底是沒能忍住問上一問。
“見過大阿哥和三阿哥。”這日見弘暉帶著三阿哥,身邊隻有個小太監的時候,鄔有道在門口攔住了他們倆。
“見過先生。”弘暉特彆禮貌的還了個禮,一旁弘暘聽見哥哥的稱呼就耷拉下來了眉眼。
又是先生,想來應該也是無趣又可恨的!
“兩位阿哥這是回正院用午膳?”鄔有道看著弘暘的樣子,忍俊不禁的問。
“正是,先生可曾用了午膳?”弘暉點點頭,客氣的問了一句。
“這……無人陪伴,午膳可有可無啊,不知道先生托大阿哥問的事情……”鄔有道摸著胡子笑眯眯的感歎了一句,不經意又隱晦的問。
“咳咳……那個我已經問過姑姑了,她說額娘院子裡並沒有一個叫思敏的姑娘。”弘暉臉上紅了紅,湊近鄔有道低聲道。
“哦?不知可否親自見見李姑姑,許是鄔某跟姑姑形容下這位姑娘的樣子,姑姑能想起來些什麼呢?”鄔有道遺憾的表情特彆真誠,讓弘暉為難了一下,還是沒忍心拒絕。
畢竟先生年紀也不小了,再沒有夫人……就要老了吧?
“那我請姑姑下午過來見先生。”弘暉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百無聊賴有些著急起來的弘暘走了。
“他說……要見奴婢?”李思敏挑了下眉,這位鄔先生這麼勇敢的麼?
他還沒來得及找上門,這位先生倒是迫不及待了。
“嗬嗬……好啊,奴婢一會兒就過去。”李思敏唇角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讓弘暉莫名有種替鄔先生捏一把冷汗的感覺。
等弘暉死拉硬拽著恨不能咬他一口的弘暘進了學堂,李思敏就收拾好了自己,端著個盤子,敲響了鄔有道的院門。
“奴婢見過鄔先生。”待在院子裡見到鄔有道以後,李思敏低垂著修長的脖頸兒,聲音刻意放低,頗有幾分纏綿悱惻之意,讓鄔有道和伺候的小童都沒忍住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