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完(1 / 2)

好不容易幾個臭小子都出了宮,連閨女都嫁出去了,四爺總算是能心滿意足抱著自家皇後,想怎麼睡就怎麼睡了。

隨著年齡增長的,除了他們日漸相濡以沫的感情,還有鬆格裡在床榻間的自在,畢竟她也是比自個兒多了三百年的眼光,怎麼著都讓他恨不能早二十年回去這樣那樣。

好在雖然年紀大了些,可他們兩個都還算保養的好,五十多歲的人了也還是還能折騰折騰,就是……睡醒了起來,可能是得腰酸背痛些時候。

今兒個四爺隻覺得自己格外的虛弱,他還閉著眼睛撈人呢,就覺得腦仁兒有點脹痛,腰背也不甚舒服,膝蓋也格外的酸疼。

伸手的功夫,他還心裡警醒著,政務都已經撂了挑子,合該是好好練練了才是。

可一伸手,四爺就感覺出來不對了,除了他躺得這塊地方,其他地兒都是冰涼的,習慣了跟鬆格裡抱著睡,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的手感。

他睜開眼後,隻覺得更詭異了些,地方貌似還是永壽宮,隻是……怎麼瞧著這麼……荒涼呢?

四爺記得永壽宮的床帳是剛剛換上的淺金色牡丹紋,可眼下竟是有些破舊的天青色並蒂枝纏繞紋?

他皺著眉坐起身,還沒來得及喊人,就愣住了……他胸前怎麼會長包了呢??

四爺掀開被子,手往下一探,眼前就開始發黑。

不是……他明明身子被鬆格裡調養的好好的,這怎麼突然就轉世了?也不對啊,轉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轉到了永壽宮裡頭呢?

四爺踉蹌著從床上下來,就往床榻旁邊的梳妝台前頭走,等看到昏黃銅鏡裡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蒼老臉龐時,他隻感覺天旋地轉,隱約聽到了明言的大喊聲,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四爺再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還是那片天青色帳頂子,他雖然有些詫異,可好歹那麼多年皇帝也不是白當的,剛鎮定下來,就聽到了外頭的說話聲。

“回萬歲爺的話,皇後娘娘這是在佛堂跪久了,傷了心脈,許是夜裡夢魘,起床後情緒起伏太大,才會暈過去的。”一個陌生的太醫說著,四爺不自覺緊了緊握住被子的手,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那泛著青筋的手,就聽到了……自個的聲音。

“朕知道了,你跟朕說實話,皇後這身子,還能撐多久?”

“回萬歲爺,娘娘日夜憂思,本就於壽數有礙,眼下又不肯好好將歇,怕是……一兩年之數。”太醫聲音越發小了些。

“這話若是有第四個人知道,你懂會是什麼後果。”這個聲音在床上躺著的四爺聽來,格外的……冷酷無情,讓他恍惚著都沒聽出來自個兒到底什麼意思。

可很快等太醫告退後,帳子外頭的四爺就給出了答案。

“等皇後醒了,跟她說宮務不必操心,有熹貴妃管著,不會出岔子,讓她好好將養身體。若是她身體養不好,那年底的祭灶就讓熹貴妃來就是了。”雍正帝說完後,明言隻是低頭應是,聲音中是聽得清明的麻木。

暫時變成鬆格裡的四爺怎麼會不明白外頭的皇帝是什麼意思,反正皇後要死了,權利和地位都拿來給新人鋪路就是了,沒事兒彆出來討人嫌。

四爺以前總聽鬆格裡說,可沒想到竟是這般光景,聽得他心口堵的想要一口血吐出來。

所以他迅速坐起身,掀開了床幔:“我還沒死呢,皇上就打算給彆人騰位子了?”

“放肆!”雍正帝狠狠拍了一把矮幾,隨即抬起頭看著‘鬆格裡’的憔悴蒼老和尖銳,眼神中不經意閃過一絲厭惡和愧疚。

“你身子不好,便是讓你管,也是耗著你的心血,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都……等你養好了身子,朕再跟你說!”說完雍正帝也不聽‘鬆格裡’多說,就直接起身走人了。

“娘娘,左右熹貴妃早就拿了實權,您就彆為這個傷心了,還是養好身子重要。”明言也比四爺認識的要蒼老一些,身上穿著的竟還是舊衣服。

“明……你身上這穿的是什麼?”四爺沒敢叫明言的名字,他記得……這個宮女這輩子仿佛不是這個名字來著。

“這不是剛入冬,冬衣許是送的慢些,反正去歲的衣服穿著也舒服,咱們不出門兒也無妨。”明言抬起頭衝四爺笑了笑,倒是比上輩子看上去柔和了許多。

“哼……慢些?今兒個什麼日子了?”四爺冷哼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會在這裡呆多久,可是他是一分一秒都忍受不得鬆格裡受這等子委屈。

“回主子,今兒個……十一月初一。”明言也不知道是擔憂些什麼,說得極為猶豫。

“初一?嗬嗬……好日子,那咱們就去會會這位熹貴妃!”四爺聽了明言的話,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本該宿在永壽宮的日子,卻是他暈了才過來。

十一月初一還剛入冬?

四爺帶著滿身怒火和多年皇帝做下來的氣場,擺明車馬去了熹貴妃所在的景仁宮。

果不其然雍正帝也在,四爺冷冷的站在當地,也不曾給他行禮,隻是用眼神壓迫著那個早該死掉的鈕祜祿氏訕訕地給他行禮。

“朕隻是過來跟熹貴妃交代下宮務的事情,你怎麼過來了?”雍正帝見四爺麵色不善,臉色也冷了下來。

“嗬嗬……皇上說得好極了,我倒是要問問,這些時日我身體一直不好,宮務這邊都是熹貴妃管著,怎麼我宮裡該有的冬季份例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呢?莫不是我記錯了,皇上早就把我打入冷宮了?”四爺氣急了以後,反而冷靜了不少,跟雍正帝同脈的毒舌讓幾個人臉色都難看起來。

“都怪臣妾不好,還請皇後娘娘贖罪,前些日子弘曆身子不適,我光顧著……”熹貴妃很快就回過神,泫然若泣地開口,卻被四爺粗暴的打斷了。

“你可快閉嘴吧!我聽見你說話都惡心,我還能活幾年啊?好歹我是個皇後,你一個要作皇太後的人,小家子氣成這樣兒,連主母的用度都敢動心思,我看著都想吐。”四爺說得特彆不客氣,越是替鬆格裡不值,就越是惱怒,不隻是惱怒鬆格裡的境遇,還惱怒……是因為他造成的這樣兒。

“且不說將來弘曆如何,就你這樣子,大清的國庫夠你造的?瞧瞧……最儉省的熹貴妃,桌子是小葉紫檀的,博古架上這古玩名件兒都趕上皇上庫房了吧?喲……我瞧著這畫兒是唐寅的真筆?嘖嘖嘖……裝你都不會裝像一點兒。”四爺眼睛一轉,就毒辣的看出了不少東西來。

“若是皇上打算廢了我,替這麼個玩意兒鋪路,那就趕緊的,不管是冷宮也好,白綾毒酒也行,總歸是夫妻一場,起碼彆惡心我。若是皇上不打算廢後,明兒個就來永壽宮,有些東西想給萬歲爺瞧瞧。”四爺冷笑了聲,走之前轉過頭,渾身氣勢衝著二人壓過去。

“若是皇上不來,我中宮箋表自請廢後也成,不過若是這個惡心玩意兒敢踏進永壽宮半步,我不介意拉個墊背的,聽懂了?”

說完四爺也不待二人回答,大跨步就走了出去,明言目瞪口呆給雍正帝匆匆行了禮,就趕緊追了出去。

而被四爺氣勢壓得軟倒在地上的熹貴妃,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額角帶汗的狼狽道:“皇上,皇後娘娘……這是,這是瘋了吧?臣妾真不是故意……”

“行了,是不是故意的,朕心中有數,你且收斂著些。”雍正帝看著四爺走的方向,驀然站起身離開了景仁宮,隻留下了臉色變幻莫測的熹貴妃,在地上好一會兒才起身。

當天下午內務府就令人送來了上好的冬季份例,還一直請罪,被四爺冷著臉轟了出去。

當天有消息靈通的,就有些看不明白皇後娘娘的路數了。

“你說她都已經這樣了,還鬨騰什麼呀?難不成皇上還能向著她不成?”齊妃聽說後,隻覺得皇後腦子壞掉了。

其實連雍正帝也是這麼以為的,自從皇後身邊那個不男不女的李嬤嬤死掉後,她就已經如同死水般,無論外頭怎樣都再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