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鱗蝦聚集而成的光路就像巨大的箭頭指引著他們前進的方向。
小島的速度並不快,隨著深入,周圍的景色已經漸漸變得陌生,浮冰帶巨大的麵積出乎宋聞的預料之外,即使已經航行了一段距離,但往外張望,依然看不到儘頭,仿佛整座冰原都在這幾天時間裡紛紛融化,堅硬的冰麵變成了一塊一塊大小不一的浮冰。
經過了一開始的緊張,宋聞兩人也慢慢放鬆下來,他們不知道離歸葬之地還有多遠,但夜色成了他們最好的保護,讓他們不用擔心有可能在附近窺探的冰烈鳥會突然對他們發動襲擊。
翼拿出自己的魚兜,在手柄上紮了一根長木棍,伸到水裡,輕輕鬆鬆就網了滿滿一兜鱗蝦上來,那數量可要比平時他們滿水域尋找磷蝦群的時候收獲還多。
翼好奇地撚起一隻看了看,細小的鱗蝦不停地在翼的手中掙紮,離開了水後,鱗蝦身上淡淡的磷光就消失不見了,現在的模樣和平時他們捕獵回來的鱗蝦也沒什麼區彆。
正想試試味道是不是一樣的時候,翼的手背被人拍了一下,手中的鱗蝦握不穩,從翼的手中蹦落下去,最後重新掉落回海水中,彙進了茫茫的鱗蝦群裡。
“這些鱗蝦是給我們指路的,和我們平時吃的不知道有沒有區彆,小嘰彆隨便就往嘴裡塞。”宋聞遞給翼一個竹筒,裡麵裝著之前炒過的鱗蝦,加了精煉過的海鹽,有點鹹,用提煉的魚油炒得很酥脆,“要是饞了先吃一點這個。”
有了炒熟的鱗蝦,對於水底下還在遊動的生鱗蝦就沒什麼興趣了,翼果斷把魚兜一翻,裡麵的鱗蝦一落水得了自由,迫不及待往前遊走,隻在水下留下一點磷光的殘影,很快就融入鱗蝦群中沒了蹤跡。
兩人靠坐在一棵椰樹下,宋聞怕冷,變回了帝企鵝,黑白相間的毛發,單從外表上看來,已經和成年的帝企鵝沒有什麼分彆了。
翼靠在宋聞的身上,他不怕冷,但宋聞身上毛茸茸的毛發卻很暖和,把竹筒口的木塞拔出,裡麵被炒得很乾燥的鱗蝦彌漫出一股香味,撚了一隻放進嘴中,咬了一口便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響聲,讓人聽著就非常
有食欲。
翼自己吃一隻,然後又喂宋聞吃一個隻,滿滿一竹筒的鱗蝦很快便被兩人分食掉。
月亮慢慢開始落下,漫天的極光卻沒有消散的跡象,枯燥的等待讓兩人頻頻打哈欠,最後即使用冷水洗臉也阻擋不住困意,宋聞原本隻打算稍微眯一眯眼睛,結果卻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溫度已經升高了許多,說話的時候也不會像之前那樣一團一團地往外吐白氣了。
翼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回了獸型,金燦燦的翅膀把宋聞緊緊摟住,像是摟住了自己最重要的寶物,他的獸型要比帝企鵝的小一圈,腦袋要很吃力才能夠到宋聞的肩膀,翼也不嫌棄這動作彆扭得慌,小腦袋伸到長長的靠在宋聞的肩膀上,鳥喙還一開一合砸吧了幾下,睡得正香。
“小嘰。”宋聞推了推翼。
翼動了動身子,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幾分迷惘,“宋宋。”
宋聞變回人形,發現小島周圍被濃濃的白霧籠罩著,隻有前麵引路的鱗蝦光路還能勉強分辨出朦朦朧朧的影子,周圍的能見度非常地,甚至沒辦法分辨出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是怎麼回事?”翼走到岸邊,往小島外麵張望著,小島上麵風平浪靜,但是外麵依然寒風呼嘯,翼渾身的毛發都被吹亂,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起霧了。”宋聞麵色沉了沉,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拉著翼在一處礁石下蹲下來,礁石作為遮擋物,即使白霧外麵隱藏著危險,也不用擔心會一下子被對方發現。
鱗蝦的遊動速度和之前並沒有什麼變化,宋聞觀察了一下水流的狀況,小島依然在平穩地向前前進,也不知道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濃霧之中,這些鱗蝦和小島到底是怎麼找準方向的。
幾道電光突然從水底一閃而過,宋聞有點疑惑,定睛看時,發現一個有半米多長的偏平身影正緩緩從小島旁邊遊了過來,看那影子的模樣,倒是有點像電鰩,但是電鰩是能在這種寒冷的水域中生活的生物嗎?
不等宋聞疑惑,旁邊已經變回人形的翼突然伸出手,一把把水裡巨大的電鰩抓起來,宋聞被翼的舉動嚇了一跳
,同樣受到驚嚇的電鰩發出一陣電光,翼那頭漂亮柔順的黑發被瞬間電得炸開,甚至能夠聞到一股頭發被燒焦的味道。
宋聞用木棍一把把翼手裡的電鰩挑開,電鰩重新掉落進水中,帶著一陣電光衝進了磷蝦群中,很快被周圍的濃霧掩蓋掉。
“沒事吧?”宋聞擔憂地連忙拉著翼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
翼被電得渾身酥麻,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看起來有一點懵,“宋宋,剛才那條魚是什麼?”
看到翼還能說話,宋聞重重鬆了一口氣,然後他很快發現,無數的電鰩正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它們代替了之前的鱗蝦群,重新形成了新的道路,無數的電光在水裡閃過,磷蝦群被驚嚇得一哄而散,融進了茫茫白霧之中。
“電鰩,你彆讓自己碰到海水。”宋聞簡單地把電鰩能放電的事情跟翼說了一遍,並叮囑了幾句,他抬頭往中間高大的石山看了看,沉默了一會兒後,帶著翼一起往石山走。
石山離海岸邊並不遠,前幾天的漲潮讓山腳附近的泥土都變得泥濘了許多,宋聞沒有冒險爬上山頂,隻和翼在山腰附近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停下,周圍能見度太低,不管做什麼,也要等濃霧散去才能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