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艦長官室沉重的防太空輻射門緩緩打開。
伊萊維斯步入其中。他是個年輕的男人，天生灰發，肩配上校級軍徽，是聯盟三位a級執政官中裴廷的副官。
伊萊維斯向長官室中唯一的男人抬手敬禮：“長官，上午九點有諾文閣下的私人通訊會議。”
裴廷看上去似乎在調試手腕上一塊類似於舊式手表的設備，他正在向那塊設備中輸入什麼信息，伊萊維斯目不斜視，直到執政官淡淡揮手：“我記得。軍艦還要多久到達asgc1531行星係？”
“預計十五個小時零三十八分鐘。”
“好。”
伊萊維斯不再說什麼，筆直敬禮後轉身離開了長官室。
會議十分鐘後開，是和諾文的私人會議……但這裡私人會議的意思隻是會議內容不會被記錄在案，並作為行動政策或草案實施而已，裴廷和諾文沒有過多私人交涉，隻有公事。
聯盟三位a級執政官中，裴廷是最為年輕的一位，而諾文則是最為年長的一位。
諾文的孫子都已經有裴廷這麼大了。
不同於裴廷，諾文是個徹頭徹尾的政客，聯盟政府名義上為一體，但實際上三位a級執政官都各司其職。
譬如聯盟正當值的本任，裴廷主軍事，諾文主行政，而聯科院德高望重的院長兼任聯盟a級執政官的小澤野平則是聯盟成千上萬名各尖端科學工作者的發聲筒。
文明發展至今日，科技早成為政治中重要的一環。
八點，設備連接，信息屏出現畫麵。
諾文是一位年過百數的老人，但他並未佝僂，相反，他身材高大，頭發染回他年輕時的金色，看上去精神矍鑠。
“裴將，”他放鬆地笑道，“近日可還好？”
裴廷不喜歡寒暄，不喜歡廢話，更不喜歡話中有話、和人兜圈子的寒暄和廢話。
他正襟危坐著，不露喜怒：“閣下有話直說。”
“我沒有什麼話，出於你我私交的話要說，這隻是一句普通問候。你知道的。”諾文笑笑，他坐直身，微微前傾，露出有興致的樣子：“我無非是想聽一聽你對在asgc1531行星係建設地下城的意見，根據聯科院的計算，asgc1531行星係有一百年的穩定期，不會莫名其妙地被潮汐力拖走，也不會突然遭受什麼見鬼的小行星體撞擊……這些都是些老生常談的事情了。”
裴廷表情淡淡：“除了開發遷居asgc1531行星係我們彆無選擇，我沒有意見，明天會議會具體作研討。諾文先生，您還有彆的事麼？”
“當然還有一些事，也是很重要的事。”諾文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種年輕人的狡黠：“盛海平去找過你了，對麼？”
裴廷冷靜的臉上出現一絲微妙。
諾文細心地觀察到裴廷的眼神從信息屏上迅速移開了一下，自然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手指像出於不自在地蜷了起來。
“盛海平先生也來找過我，”諾文說，“來問我關於‘普羅米修斯’計劃的事，當然，你知道的，這個計劃工程又不負責在我手上……所以我就為盛先生引薦了你。”
裴廷抬眼：“諾文，‘普羅米修斯’屬於保密s級的計劃，任何向計劃外人員泄露信息的行為都被視作觸犯聯盟法律。”
“我可沒有泄漏，連我自己本人都對你們軍隊的工程毫不知情。”諾文笑眯眯道：“我隻是儘我的職責，為一位丟了兒子的父親指引他兒子的去向而已。你也知道，盛先生可不是普通的父親，大資本家，聯盟開發能源的資源一半以上都在他手上，這可是聯盟經濟的命根子。”
裴廷沒有多餘的表情，絲毫未受諾文的話打動。
“盛先生肯定是要逼你把他兒子還回去的，但我猜你這個死腦殼，肯定是……”
“諾文。”裴廷警告。
諾文從善如流，改了說法：“但我猜軍隊的規章紀律，肯定是不容許你把人還回去……所以我猜最近盛海平一定沒少找你，他要你做什麼事了麼？”
裴廷冷冷道：“不在閣下管轄範圍中的事，閣下不必操心太多。”
“我是來幫你的，如果盛海平脅迫你泄漏s級軍事工程的信息——包括他兒子具體在哪，怎麼被你騙走的，聯盟應當依照法律下發逮捕令。”
“……”
諾文第一次見裴執政官如此憋屈，居然一字不發。
“不必。”裴廷一字一句，冰刺般道：“我已與盛先生私下達成共識，不必煩閣下插手。”
裴廷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意思，想從他嘴裡挖出點什麼比登天都難，諾文想。
他故作不知，笑道：“哦？哪個盛先生？盛聞？”
“嗶——”
一聲輕響，通訊被裴執政官單方麵切斷了。
裴廷神情寡淡地在長官室正中坐了半晌。
好一會兒，他才看向手腕上的連接設備，那上麵有一條新消息：
“你是機器智能？那怎麼稱呼，小愛，siri？”
-
盛聞等了十多分鐘。
這個問答係統有間歇性的嚴重延遲——如果是機器，那得是他電腦斷網了的程度，如果是人工，那這位工作人員可能在大山裡。
終於，得來不易，惜字如金：
-問答係統：客服p。
-盛聞：……
-盛聞：那怎麼叫你？
這幾分鐘問答係統不卡。
-問答係統：隨便。
盛聞皺了皺眉，心想這可不像是機器客服，倒像人工的。機器客服哪有這麼沒有服務意識的，譬如淘寶客服，自動回複都是開口“親親～”閉口“小主請耐心等候喲～”，沒大有這種比服務用戶還冷淡的。
拉過視角，盛聞看見崽還在悶著頭跟q版魚做鬥爭，就跟“客服p”多聊了幾句。
-盛聞：那我叫你小p？
問答係統又卡了。
好幾分鐘後。
-問答係統：客服p。
-盛聞：？
沒有回答。
盛聞心想這問答係統到底他媽是網不好啊，還是就是個人工客服在那消極怠工，打字問：“那客服p，請問您除了給我粘貼複製一段不符合我國現行法律法規的法律條文以外，您還有彆的用處嗎？”
什麼叫“跟獸類發生非正當關係”？
跟獸類發生“非正當關係”的，都在社會民生新聞頭條上掛著。
客服p惜字如金：“監督。”
-盛聞：監督什麼？
客服p又掉線了。
操。
盛聞關了聊天欄，當作從來沒有更新出“問答係統”過。
這個遊戲的具體玩法跟規則，盛聞到現在也沒有摸清楚，一開始他以為是新升一級，解鎖一個新功能，具體怎麼升級還沒摸索出來……但現在看起來，好像解不解鎖新功能，都全憑遊戲工作室心情，除非這次新功能是出於什麼遊戲的緊急需求臨時另加的。
但這八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客服p算個屁的緊急需求。
雷克斯拎著兩串灰皮兒魚過來，默默地坐到三頭身盛聞旁邊的小木頭凳子上。因為短手短腳，盛聞看見崽的兩隻腳幾乎要從木頭凳上翹起來，整個崽像是包在黑布裡的一團白白的軟綿花。
崽的畫風是標準的q版畫，手掌圓圓的，手指頭短短的。
他向“盛聞”伸手，遞過一串穿在粗木條上的魚。魚已經gg了，魚肚子也清理乾淨了。
盛聞接過來，點擊火堆，有一個“烤魚”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