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崽不在臥室。
但昨晚新崽大概是睡在這兒的,床頭疊著一套深色的製服,擺著一雙擦得鋥亮的黑皮長靴,被子、枕頭、床單該疊的疊,該抻的抻,邊邊角角都拾掇得整整齊齊。
唯獨被三頭身盛聞的屁股壓下一個小坑。
而右上角的係統消息:
「裴四脫掉衣服。」
「裴四開始洗澡。」
盛聞想起他給新崽起名叫裴四。
切換到第三視角,“盛聞”坐在裴四的床上,“逛”了附近幾個房間。
盛聞在隔壁發現了正在洗澡的裴四。
是淋浴,新崽背對著盛聞的視角,盛聞能看見新崽的屁股——十分巧合,和1號崽、裴四的第一次見麵……差不多是第一次見麵,都是從屁股開始。
盛聞打量著裴四的屁股。
裴四沒有尾巴,小麥膚色,屁股……雖然是Q版屁股,但是還蠻緊實。
隔著門,盛聞用鼠標點了一下裴四的屁股。
「拍打」
「親吻」
盛聞:“!”
這遊戲好變態。
電腦左右雙開,作為實驗對照組,盛聞又用另一套鼠標點了點正蹲在花盆前澆水的1號的屁股——沒有顯示。
點點1號彆處。
「捏尾巴」
「捏耳朵」
「打招呼」
沒有“親吻”或者“捏屁股”這種變態的選項。
前段時間跟1號相處的時候,盛聞也沒有發現過這些色情的互動選項。
……難道新資料片是成人本嗎?
或者說崽本身的崽設是色情崽,所以可選擇的互動選項也都非常18X?
色情崽,跟“老師老師再愛我一次”的劇本主題結合起來——盛聞感覺自己好像下了一個奇奇怪怪的養崽資料片。
它不應該是款白給的Q版遊戲。
盛聞本來打算轉視角到裴四前麵,點點彆的關鍵部位看看有沒有彆的色情互動,但鼠標無意先點到了盥洗室的門——盥洗室的門,或者說這套房子中的所有門,都跟普通房門不一樣。
沒有門把手、沒有門鎖,質感厚重,似乎是智能開合。
但點擊房門,出現一個選項:
「進入」
盛聞點了——
然後他就看見,他穿模了。
門還在那裡,人也還在那裡,但玩家小人像有穿牆術一樣的進了盥洗室。
盛聞:“……”
高估了一款免費資料片的細節程度。
裴廷低著眼,溫水從眼皮滴淌下來。
他深呼一口氣,正準備關掉水流,擦拭乾身體,忽然聽見——
“Hello?”
裴廷猛地折轉過身,正看見盛聞杵在外頭,朝他揮了揮手:“……啊,遊戲穿模了,是不是打擾到你洗澡了?”
一股火氣從裴執政官腳底板竄到天靈蓋。
他想也沒想的厲聲道:“出去!”
盛聞轉了個身,但剛剛轉了一半,又轉回頭看著他:“崽,給開個門?”
裴廷:“……勞煩你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出去。”
“啊?那我也能穿牆了?”盛聞轉身向旁邊的牆走過去——然後就像每一個遇到障礙物的遊戲角色一樣,盛聞腦門兒抵著牆,在原地踏步。
盛聞:“Bug修好了?”
裴廷:“……”
裴廷:“走門,謝謝。”
裴執政官決定等盛聞下線就找人把起居室的磁控門全都他媽的換掉。
盛聞“哦”,轉頭向門口走。
快到門前,盛聞卻又扭頭,頓住幾秒,看著微側過身,用角度儘量隱蔽身上的關鍵部位的裴執政官,安慰道:“對了,崽,你不用太害羞……你洗澡,我在門外也能看見。”
裴廷:“…………”
可能除了換門,還需要取消掉盛聞的第三視角功能-
等裴執政官換好衣服,整理好心情出門時,看見盛聞百無聊賴地坐在他床頭,一看見門開就抬頭起來:“崽,洗好了?”
裴廷走到盛聞手邊,俯身取過軍服,利落地展開、穿上、紮好腰帶。“彆叫我彆的,叫我裴,”他一停,擠出個單字,“四。”
他從外向內係上袖口的兩粒紐扣,微微低著頭看盛聞:“今天找我有事麼。”-
盛聞心說我不就沒事才上線麼,有事我還玩個屁。
新崽不苟言笑,軍裝乾淨整齊。
是一隻嶄新、亮晶晶的新崽。
完全看不出如果點新崽幾下,會出現各種匪夷所思的色情互動。
就這,客服P還跟他死鴨子嘴硬,信誓旦旦地保證遊戲中絕對不會出現任何非法互動,讓盛聞此類對情趣互動喜聞樂見的玩家趁早死心。
解鎖情趣互動要從了解背景開始。
根據1號崽的經驗,崽們似乎都自己有劇本。
盛聞看著新崽裴四身上的軍服:“裴四,你有正經職業麼?”
正經,讀重音。
裴四麵無表情地抬眼:「職業?」
盛聞:“對。”
不知道怎麼回事,盛聞居然從裴四那一根薄薄的嘴巴線開合中看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一個藍藍的小氣泡:「一名普通的高中男老師。」
盛聞:“?”
他隱約覺得這個句式頗為熟悉:“高中男老師?你是軍校老師?”不對啊,軍校現在都有高中軍校了嗎?
「不是,普通老師。」裴四言簡意賅,戴上軍帽。
裴四肩上有三星肩章,似乎軍銜很高。
盛聞:“普通老師?那你穿的衣服是?”
裴四似笑非笑地抬眼瞥向盛聞,灰質的眼睛在某一瞬間讓盛聞覺得熟悉且真實。「迎合學生喜好。」
盛聞:“!”
一個迎合學生喜好,老師跟學生玩製服py的學校??
裴廷神情淡淡,又垂下眼。
盛聞當過他老師。
七年前,教過他半年。
他出身不好,沒上過幾年學,從軍隊退役後轉進聯盟理事會軍部要有從聯盟承認的正規學校畢業的一紙文書。他沒有。
裴廷那時上校銜,要上一線上戰場,入學五年,連學校都沒去過一趟——直到最後一年,那時候就跟著他的副官伊萊維斯不知道從哪找了個理論物理係的在讀生,隨軍給裴廷“補課”,打完仗後裴廷回學校,才終於一半勉強卡線、一半學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過了畢業考試。
在讀生叫盛聞。
後來裴廷才知道這位在讀生是盛海平的兒子,那時候正好被他爸滿星係攆著從理論物理係退學,要不換個學科,要不回家做生意——盛聞來隨軍,他倆各取所需。
那時候盛聞來找他上課,裴廷委實算不上個多尊師重道的人,但畢竟這位“小老師”才剛剛年滿二十,裴廷也不想從一線下來後,滿身血、滿身灰地嚇著他,就每回提早把軍服換成便衣,再讓盛聞來上課。
但盛聞跟他上了幾次課後,笑眯眯地問,長官,下次來上課的時候可以穿軍裝麼?
——“我教的是個軍人啊。”
到裴廷“畢業”,盛聞回校,此後六年多,兩個人再無交集——直到“普羅米修斯”。
盛海平罵“普羅米修斯”完全是瘋子的臆想,但他不知道,“普羅米修斯”的提起人就是他兒子。
搞科學的,腦子都不太正常。
尤其臨近末日。
裴廷是“普羅米修斯”的批準人。
他不看好這項計劃能真正的研究出什麼結果,但是盛聞來找他的時候……他就答應了。
“為了迎合學生喜好?”盛聞又重問一遍。
裴廷“嗯”。
他想,不如說是為了迎合盛老師的喜好。
盛聞在床頭坐直了,把襯衫都扣好,把卷起的褲腿兒放了下來——盛聞點擊了“為自己整理衣冠”的交互選項。
盛聞正襟危坐,聲音微微壓低:“四老師,我請求入學。”
裴廷:“……嗯?”
盛聞:“四老師,有迎接新生的色情表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