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帶著汪安從院子裡出來時,已經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了。
他們先是去了振遠鏢局,鏢局的人看到明卉,還以為是有生意上門,汪安說了胖嬸家的地址,鏢局的人二話不說,便帶他們去見總鏢頭。
振遠鏢局的總鏢頭,同時也是鏢局老板,名叫喬毅,他便是胖嬸的侄兒。
喬毅雖是嫡子,卻並非長子,且年幼失恃,庶出的大哥比他年長三歲,繼母生的弟弟也隻比他小兩歲。
胖嬸這個姑母,受長嫂臨終囑托,護著喬毅長大成人,繼承家業,胖嬸出嫁時已經是二十六歲的老姑娘了。
喬毅對胖嬸非常尊敬,因此,汪安隻是報出胖嬸家的地址,鏢局的人就把他們帶到了喬毅麵前。
胖嬸如今在京城,有喬毅這個大侄子在,宅子鋪子一樣不少,全都拿過來了,兒子還考進了京城的書院,一家子暫時是不會回保定了。
聽說明卉是胖嬸家的租客,喬毅問道:“是屋頂壞了,還是牆頭倒了,彆擔心,我這就讓人去修。”
明卉笑著說道:“房子好著呢,院子裡連根雜草也沒有,我來是有其他事。”
喬毅打量眼前的少年,白淨秀氣,莫非是要出遠門,擔心路上不太平,請鏢局子護送的?
“姑母進京前說過,讓我幫忙照應,你們遇到啥困難,隻管開口。”
明卉麵無表情:“胖嬸尚在保定時,對我甚是照顧,昨日我算出喬鏢頭近期會有一劫,便前來相告。”
“啥?”喬毅摸摸耳朵,他是聽錯了嗎?眼前這個水嫩嫩的小郎君說他會有一劫?
他見過的神棍也不少,可還沒有見過這麼小的神棍。
而且這位小郎君怎麼看,也不像是江湖騙子啊。
“你說我有一劫?哈哈哈!”喬毅咧開嘴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不瞞你說,剛才我一口氣吃了十五個包子,你看我哪裡像是有劫的?”
明卉冷冷一笑,道:“京城楊老大人告老還鄉,請了貴鏢局,三天後就要去並州?請問喬鏢頭,我說的可對否?”
喬毅怔了怔,立刻警惕起來,收起笑容,正色道:“小郎君是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這位楊老大人在都察院待了大半輩子,從七品禦史做到四品僉都禦史,他得罪過的人不計其數,據說他家大門上,隔三差五就被人扔臭雞蛋爛菜葉子,他致仕的當天晚上,家裡就鬨起了老鼠,也不知道是哪位的大手筆,百八十隻大老鼠蒞臨,被窩、飯鍋、浴桶,到處都是。
無奈之下,楊老大人才決定離開京城,回老家定居。
為了保險起見,楊老大人甚至沒敢從京城找鏢局,而是派人來保定府雇了振遠鏢局,就連動身的日期,也是保密的,就連楊老大人的那些同僚們也沒有透露。
楊老大人此時正在府裡裝病,誰也不會想到,再過三天,他們一家就要偷偷溜出京城了。
這麼隱密的事,這位小郎君又是如何得知?
喬毅瞪著明卉,恨不得在她臉上瞪出朵花來。
明卉乾咳一聲,汪安,該你上場了。
“喬鏢頭,我家姑娘乃雲夢觀汪真人門下,昨日掐指一算就知道了,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家姑娘不但算出三日後你們要動身,而且還算出這趟鏢會出事,會出大事!”
好吧,汪安的臨場經驗不足,一時緊張,把“我家姑娘”四個字說了出來。
明卉......姑娘就姑娘吧,這不重要。
喬毅看一眼汪安,又看一眼明卉,原來這是位姑娘啊,難怪長得這麼好看。
現在的神棍不但有小郎君,還有小姑娘了?
“等等,你說什麼,你說這趟鏢會出事?”振遠鏢局傳到喬毅手上,已是第三代,喬毅從記事起就在鏢局子裡,聽到見到的事太多了,做這行的,除了武功高人麵廣,還要講究運氣。
所以每次出鏢,鏢師們都要拜拜觀音,圖個平安。
現在眼前這個小神棍,不對,小姑娘,口口聲聲說他們這趟鏢會出事,喬毅雖然不相信,可是卻很膈應,不吉利啊,太不吉利了。
明卉點點頭:“因為你是胖嬸最疼愛的侄子,我才上門提醒,你放心,我不收錢,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出事的是你們鏢局子,和我也沒有關係,汪安,能說的咱們都說了,信不信都是他的命,咱們走吧。”
說完,明卉起身,帶著汪安便往外走。
喬毅怔了怔,見明卉主仆已經邁出門檻,他連忙開口叫住;“那小郎......小姑娘,稍等,稍等。”
明卉頓住腳步,轉過身來,一雙眼睛清淩淩的,如同剛剛化去薄冰的春潭。
喬毅想起汪安說過的話,這小姑娘好像是什麼觀什麼真人的徒弟,道士?對了,道士擅長起卦,這小道姑說不定真有點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