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譽微笑:“妹婿自幼長在鄉間,即使調到京城,與長平侯府也無往來,我的事,無論公事還是私事,皆不用向長平侯爺報備。”
一口一個長平侯府,一口一個長平侯爺,連個“父”字都不提,明大老爺想起祁文海在信中講的,霍譽沒有住在長平侯府,他獨自住城西的一座宅子,祁文海私下打聽過,那宅子不是長平侯府的產業,而是霍譽的外祖父留給他的,與長平侯府沒有關係。
明大老爺好奇起來:“你平日不和長平侯府走動?逢年過節也不去嗎?”
霍譽搖頭:“沒有。”
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字數越少,事情越大。
明大老爺深深理解,換做是他,明明是侯府嫡出公子,卻自幼被當成孤兒養大,他也不想回去認親。
更重要的,還有霍展鵬那樣的父親。
自家老爹雖說修仙修出個女兒,但那白氏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太太,明卉更是明家的嫡出姑娘。
那霍展鵬算什麼東西,不說彆的,就是家裡住個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表妹,就夠讓人惡心的了。
和霍展鵬一比,明老太爺真是那九重天上的老神仙。
“不來往也好,免得......”明大老爺硬生生把上梁不正下梁歪咽回肚子裡。
讓霍譽這麼一說,明大老爺險些忘了退親的事,好在他又想起來了。
“上次安國公府三太太來保定時,特意到慧真觀探望舍妹,唉,舍妹的病,上次從雲夢山回來,舍妹便一病不起,這也拖了幾個月,若是再拖下去,恐是要耽誤了你,所以依我還,這門親事就算了吧。”
還是拿明卉有病來做借口,霍譽信他才怪。
“大哥想來並不知曉,老太爺尚在世時,曾令妹婿在外祖父靈位前立下毒誓,老太爺乃修仙之人,妹婿不敢違悖誓言,背信棄義。
否則,妹婿的外祖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妹婿更是會斷子絕孫,死於非命。
大哥,即使明大小姐當真病入膏荒,妹婿也要抬她進門,遍尋名醫為她醫治,哪怕真的藥石無靈,撒手人寰,她也是妹婿的結發妻子,即使妹婿多年後續弦有了子女,也要稱她一聲嫡母,為她供奉香火。”
廳內忽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明大老爺驚呆了,修仙之人慈悲為懷,渡化世人,怎麼自家的老爹修來修去,這心思卻變得歹毒起來了呢?
不是明大老爺不孝不敬,逼著人家在外祖父靈位前發毒誓,而且還那般陰損,不但咒自己,還要咒人家去世的長輩,沒出生的孩子,這不是陰損又是什麼。
哪有連人家早就去世的外祖父也要一起詛咒的,老太爺修的是什麼道?歪門邪道吧。
明大老爺隻是想了想,便毛骨悚然,他可不是胡思亂想,道門的事,從未簡單過,邪門的緊,要不為何有“妖道”一說?
在不知不覺之間,在明大老爺的心目中,明老太爺仙風道骨的光輝形像已經被顛覆了。
再看霍譽,明大老爺多了幾分同情。
“我記得你年紀很小便進了飛魚衛,不知又是如何結識家父的?”
明大老爺的聲音語氣,肉耳可聞溫和了許多。
“不瞞大哥,明老太爺有恩於妹婿一家,當年家母難產,多虧有明老太爺的老參,方能保住家母與妹婿的性命,因此,明老太爺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
人參不能助產,但是能給產婦提氣蓄力,不致於生著生著人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