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人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一來,他害怕傳到霍譽耳中,若是霍譽知道是他說出去的了,說不定會報小時候被欺之仇,二來,親娘改嫁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霍譽現在像是很不好惹的樣子,他可不想去觸黴頭。
喬遠山對明卉說道:“我去了隔壁村,找到了那人說的小子,他說他的確有個表姨,父母雙亡,她十來歲時自賣自身,跟著人牙子走了,後來便斷了音訊,快過年時來過他們村,說是在大戶人家做管事婆子,很是體麵,還給了他家兩塊布料,幾包點心。據說是陪著太太來找馮老大夫看病的,沒想到馮老大夫已經去世,於是她們當天便走了,這個表姨在家時,叫楊金妹,至於這些年來,表姨住在哪裡,主人家姓甚名誰,表姨沒說。”
明卉聽完以後,頭發根兒都立起來了。
這算不算想睡覺就有人遞枕頭?
霍譽找了這麼多年,依然杳無音訊,而她隻不過派了一個人,往霍譽小時候住過的村子裡去了一趟,就找到這麼大的一條線索!
這何止是線索,這簡直就差把馮氏送到麵前了。
若不是她在風兒巷也曾經見過那麼一對主仆,明卉恐怕真的會認為,自己就是那氣運之女,尋客裡的幸運兒,坐在家裡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人找出來了。
明卉側頭看向嶽嶺:“說說你的。”
嶽嶺去的地方是大名府,馮家祖籍大名府,馮老大夫是後來才搬到衛輝的,據霍譽所說,是因為當年一家藥鋪出高價聘了馮老大夫做堂醫,馮老大夫在衛輝住了幾年,名氣越來越大,他索性便帶著女兒定居下來。之所以會選擇住在村子裡,一來是花同樣的錢,在村子裡能買上一大塊地蓋房子,還能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方便晾曬藥材;二來也是因為村子附近的山上,便有很多草藥。
在霍譽的印象裡,他不記得家裡來過親戚,也沒聽馮老大夫和馮氏提起過大名府的親戚,因此,這些年來,他並沒有去過大名府。
馮家是祖傳的醫術,但也隻出了馮老大夫這麼一位名醫,現在大名府有一家名叫寶康堂的小藥鋪,便是馮家的產業,坐堂的大夫也是姓馮的,花甲之年,與馮老大夫是平輩,但卻是隔著房頭的。
他說馮老大夫從小就是醫癡,他父母雙亡,沒有同胞兄弟,一門心思都撲在醫術上,對其他的事都不在意,直到二十四歲方才成親,他的妻子姓朱,朱氏的父親生了重病,家中貧困,馮老大夫免費給他醫治,朱老爹非常感激,臨終之前,把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了馮老大夫,並且讓他們在熱孝裡成親。
朱氏生的美貌,也很旺夫,兩人成親不久,馮老大夫便被順德府的一家藥鋪請去坐堂,這麼年輕就能坐堂的,馮家還是第一人。
在那之後,他們便沒有回過大名,馮家族裡的親戚,並不知道馮老大夫已經不在人世,馮老大夫一人挑整房,他那個房頭沒有其他兄弟,即使馮家還有與馮氏年紀差不多的姐妹,也是隔著房頭的。
隔著房頭的姐妹,若說能夠長得一模一樣,可能性不大。
明卉想了想,似是沒有聽霍譽提起過外祖母,他的記憶裡就沒有這個人。
另外,馮氏之所以會嫁進長平侯府,是因為馮老大夫救了老長平侯一命,老長平侯對馮氏的印象非常好,便自做主張訂下了這門親事。
這背後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當年先帝越是修仙,疑心越重,長平侯府那裡手裡還有兵權,老長平侯為了不令先帝忌憚,沒有選擇聯姻,而是讓唯一的兒子,迎娶了馮氏。
老長平侯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完全失控,最終嫡出血脈流落在外,長平侯府聲名狼籍,霍展鵬還是迎娶了貴女,而長平侯府再無實權,而他老人家,也被自己的兒子活活氣死了。
喬遠山和嶽嶺走後,明卉鋪上紙,提起筆來,將這些日子調查中涉及到的名字一個個寫了出來。
馮老大夫、馮氏、朱氏、葉霆、楊金妹、甲婦人。
這個甲婦人,就是她在風兒巷遇到的那個婦人。
明卉算算日子,霍譽和人換了幾個班,所以現在距離霍譽休沐至少還有十天,她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