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說話了,另一個蔫巴巴地說道:“她是我娘的妹子,可我娘不認她了,說她是破鞋,丟人現眼。”
花生給了她一顆糖瓜,另一個小女娃急了,連忙替她補充:“李文蘭可不要臉了,是最不要臉的人,她是跟人睡覺的,我娘說她還比不上花樓裡的窯姐呢。”
之前那一個小女娃羞愧地低下頭去,雖然她娘已經不認李文蘭了,她也不承認,可是李文蘭是她老姨的事,卻不是她嘴硬就能不算了的。
花生是一顆狠心的花生,她又給了那個小女娃一顆糖瓜,還附送誇獎一句:“回答得很好。”
花生心裡有數了,這個李文蘭十有八、九是暗門子。
繼續問道:“除了剛才進去的那個人以外,還有其他人經常來找李文蘭嗎,我說的是經常來的人,不是偶爾來的。”
擔心兩個小女娃說得不夠多,花生晃晃手裡裝滿糖瓜的荷包。
兩個小女娃立刻爭先恐後起來。
“前麵那條胡同的小伍他爹,對了,小伍他娘還來吵過架呢。”
“還有唱戲的大花臉,他來得比小伍爹要多。”
“還有一個大高個,我爹說他是當官的。”
花生眼睛一亮,問道:“他是當官的?你爹怎麼知道的,你爹認識他?”
小女娃搖頭,有點心虛地說道:“那天,我爹爬牆頭偷看,被我娘看到,把他拽下來,他告訴我娘,那個當官的又來了,我娘說你咋知道那是當官的,當官的會來咱這破地方?我爹說那人穿著皮靴子呢,那是牛皮靴子,隻有當官的才穿那種靴子。”
這條線索很有用,花生給了她一顆糖瓜,又問另一個小女娃:“你說唱戲的大花臉,你們這裡還有戲班子?”
小女娃指著一個方向:“那邊有個戲班子,我們常到門口看裡麵唱戲,那人就是唱戲的大花臉,是吧?”
最後兩個字,她是對她的小夥伴說的,小夥伴點點頭:“對,就是那個大花臉。”
花生又問了幾個問題,兩個小女娃把她們知道得全都說了,花生素來是一顆大方的花生,他把一荷包的糖瓜全都給了她們,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至於賈浩,他想在這兒待多久隨他去吧。
從那兩個小女娃的話裡,花生知道,李文蘭雖然現在是個暗門子,可是以前卻是個唱戲的。
她小時候被家裡賣給了戲班子,坤班很少,她所在的戲班子後來出名了,李文蘭也賺了很多錢,給自己贖了身,還在這裡買了兩處宅子,一處給姐姐,一處給自己。
可惜後來出了事,至於什麼事,小女娃不知道,李文蘭不唱戲了,回到這裡,後來就經常有男人來找她,她姐和姐夫打了她一頓,雖然兩家隻是一牆之隔,可從此再無往來。
花生聽得心寒,這個李文蘭真是眼瞎心瞎,明明是自幼被家裡拋棄了的,賺了錢做什麼不好,反倒回來給親姐買房,最後被找上門來打的,也是她的親姐和姐夫。
花生回到衙門,剛好看到鄧策在衙門裡,正悠閒地在嗑瓜子。
隻見他身穿飛魚服,腰懸繡春刀,翹著二郎腿,手裡卻托著一把瓜子,另一隻手正往嘴裡送瓜子,像極了村口大樹底下嘮嗑的老娘們兒。
看到花生,鄧策正想叫嫂子,話到嘴邊又改了:“花老弟,來,快嘗嘗,這是話梅味的瓜子,又酸又甜可好吃了。”
蘇長齡鄧策他們四個,經常來家裡吃飯,花生知道他們的口味,鄧策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可最喜歡吃的,就是酸甜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