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五小姐和葉六小姐雖然年紀尚幼,但大戶人家的姑娘,從娘胎裡就學會察言觀色了。
她們雖然什麼也沒問,可是在來這裡的路上,看到下人們神情緊張,便也隱隱猜到,家裡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
果然,眠竹說道:“府門外麵都有飛魚衛把守,府裡人悄悄在傳老爺出了事。”
葉六小姐沒有忍住,啊了一聲,葉五小姐連忙握住她的手,姐妹二人緊緊相擁,抿著嘴唇,看著鄭雅雲。
雖然才隻有短短的幾個月,可她們二人對鄭雅雲從崇敬到佩服,又到現在的信任。
鄭雅雲聲音徐徐,平澹得如同平時任何一個時候:“哦,無妨,不關我們的事。”
說著,她看向兩個小姑娘:“今天不練琴了,打香篆吧,打心如止水,身不妄動;無事於心,澹然處之,方能氣定神閒、心靜如水。”
“是。”兩個小姑娘垂首行禮,坐到香桉前。
鄭雅雲讓眠竹取來一隻香匣,匣中裝的是打香篆要用到的香灰。
現在京城裡高門大戶中女卷們常用的香篆,幾乎無一例外都是出自花千變,一來花千變香篆的款式的確很多,二來則是花千變夠貴。
貴的是價格,也是身份,畢竟能夠用一下午的時間打香篆的,都是吃喝不愁有錢有閒的。
這年頭,沒有幾件刻有花千變字樣的香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京中貴女。
當然,她們從未想過,汝陽郡主和長平侯世子夫人那一座座新買的宅子和田莊,全都是從她們身上賺來的。
唯獨鄭雅雲這裡的香器,卻沒有一樣出自花千變。
她用的香篆是親自畫了樣子,請工匠打製的,據說比在花千變買來的還要貴一些。
她盤膝打坐,眼睛卻沒有閉上,而是落在兩個小姑娘身上。
這時,屋外傳來咕咕咕的鴿哨聲,鄭雅雲閉上眼睛,紋絲不動,如同沒有聽到一樣。
眠竹躡手躡腳走進來,將一隻小小的竹筒放入她的掌心。
兩位小姑娘正在聚精會神撥弄香灰,鄭雅雲從竹筒裡抽出一個小小的紙卷兒,紙卷兒打開,裡麵隻有幾個字。
鄭家人已動身進京。
鄭雅雲不動聲色,將紙卷兒塞進手邊的香爐。
香爐裡的香頭,燃儘最後一片紙屑,輕煙一縷,徐徐升起。
鄭雅雲站起身來,沒有打擾兩個小姑娘,她緩緩走出屋子,從屋外的樓梯上了二樓。
見她出去,葉六小姐抬起頭來,伸頭向外看去。
屋裡發生的事,她全都知道,她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能靜心,平時的眼觀鼻鼻觀心,全都是裝出來的,彆看她在專心致誌撥香灰,其實屋裡屋外的聲音,她是聲聲入耳,屋裡屋外發生的事,她是事事關心。
“五姐,你幫我把香灰壓平,我出去看看。”葉六小姐小聲說道。
葉五小姐想說,師傅讓我們靜心靜氣,可她雖是姐姐,卻是庶女,在嫡出的妹妹麵前,她自覺矮了一頭,話到嘴邊卻也不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