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是辣椒,這些是紅豆,這些是綠豆,這是黃豆……”沈溪指著每個麻袋與周渡介紹起來。
其他周渡都還挺能理解,隻有那辣椒周渡不解:“你買這麼多辣椒做什麼?”
“做菜,”沈溪自然地回了一句,又覺得周渡問的肯定不是這個問題,想了想又道,“這每個麻袋裡裝的辣椒品種都不一樣,你看著多,磨成粉後都隻剩下一點點了。”
周渡對廚房裡的那點事一竅不通,得知都是些調料和食材後,就不再過問了。
等牛車小哥又找來一輛牛車,大家齊心幫周渡把他的東西都搬上牛車後,沈溪看著一車的木製手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周渡問他:“怎麼?”
沈溪悻悻然問道:“你買這些東西花費了多少?”
周渡攤開手,將手中僅剩的一錠碎銀子給他看。
沈溪不可思議地問:“這是剩的?”
周渡收起銀子,下頜微揚。
“就這些東西,你花了二十多兩?”沈溪看了眼牛車上的東西,不敢大聲喧嘩,嗓音壓得都快啞聲了。
周渡嗯了一聲,問道:“有何不妥?”
沈溪睜大了眼:“你現在在村裡毫無根基,手上不存點銀子,以後怎麼掙錢買地築房?”
周渡聽罷,神情淡淡:“不著急。”
銀子沒了還可以再掙。
沈溪覺得懊惱極了:“而且這些我都會做啊,你本可以不用花費這些錢的。”
周渡看著他年輕的臉蛋,突然問道:“你多大?”
沈溪老實回答:“十八。”
周渡好奇:“你一天哪兒來的那麼多精力,這也會那也會的。”
沈溪笑容坦蕩:“缺錢自然就什麼都會了。”
周渡聽了他這話覺得不對勁,沈溪做一次席的價格不菲,就算日常開銷大一點,也不需要他這麼努力,又問:“你剛掙的錢呢?”
沈溪的精上氣立馬又萎了下去:“誒,這不是都花光了,還倒欠了好幾兩銀子。”
周渡再度抬眼打量了一圈沈溪買的那些東西,蹙眉道:“這些值二十多兩?”
周渡再是對物價不清楚,也了解二十多兩是多大一個數字,普通人家一年嚼用至多也就一二兩銀子,稍微富裕的家庭四五兩頂天了?沈溪不過是買了些調料,就花光了普通人家十年的花銷?
“當然不值了。”沈溪搖搖頭,從牛車裡翻出一摞書籍來,指著它們道:“可它們值。”
周渡挑了幾本看了看書名,就放下了。
《食錄》《食經》《膳經》《飲饌食箋》
《針灸集成》《脈經》《新修本草》
都是他不會的。
“這隻是一小部分,書齋裡還有幾本,都沒錢買。”沈溪有些喪氣道,“如果你能讓我給你做這些東西的話,不僅你會剩下一大筆銀子,我也可以多些錢買書了。”
結果他兩辛苦掙的錢,都去填了安陽鎮老板們的荷包。
周渡啞然,指著一本食譜道:“你學如此多,是為了日後開酒樓?”
“不是。”沈溪低頭揉手腕去了,卻是什麼都不肯再說了。
周渡瞥了眼他手上還未脫痂的傷疤,又道:“欲速不達,何況你手上的傷還未好全,再做木工活也不合適。”
沈溪詫異地抬起頭來看向周渡,周渡很少會說如此多的話,所以他現在是在關心我?
心中的小喜鵲又有絲即將要雀躍的苗頭。
周渡不知沈溪在想什麼,見他看向自己,又啟唇道:“不做木工正好,我買了些布料,給我做衣服吧。”
沈溪:“……好。”
周渡把那匹火紅的布料找出來給了沈溪:“這是謝禮。”
原本已經平靜了下去的小喜鵲在看到那匹紅布的時候,遏製不住地自己鼓舞了起來。
沈溪的手掌在布料上摸了又摸,帶著些許期待地問道:“這是買給我?”
特意買給我的?
周渡沒有反駁地嗯了一聲。
在看到這匹的布的時候,他覺得特彆適合像陽光般明媚的沈溪,願他穿上能像顆照暖人心的驕陽,所以就買了。
沈溪愛不釋手地摸了摸手中的布料,又轉頭去瞧周渡自己做衣的布料,明顯沒有他手中的這匹好,而且顏色也是普通的銀白色。
想到周渡自己都沒錢了,還給他買如此好的布料,他不免帶了些激動地問周渡:“你為什麼要送我如此好的謝禮?”
周渡的目光落在沈溪那件洗得微微發白的靛藍色衣裳上,頓了頓,在他的記憶裡,好像從他看見沈溪的第一眼起,就沒見他穿過什麼好些的衣裳。
所以沈溪這樣問他話的時候,他也很自然的隨心回答:“大概是看你穿得太寒酸,於心不忍吧。”
沈溪唇邊勾起的笑容稍僵。
很好。
小喜鵲又被殺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