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肉包(1 / 2)

沈溪熬的湯藥, 周渡一連喝了好些天,怪不得一入冬,他非但沒有察覺到一絲冷意, 反而身上一天比一天暖和起來,不像過冬,倒像入夏。

若不是今天這碗湯上了頭,他還以為是這些天一直在外麵跑的緣故, 現在找到源頭後,頗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啊。”

望著沈溪那張清純又無辜的臉, 周渡想責問又責問不起來,隻得捏了捏他的鼻子,以示懲戒。

被捏鼻子後, 沈溪也沒有收斂, 他滾燙的指尖還回味著剛才的觸感, 摸了摸鼻子, 遮住嘴角不懷好意的笑意, 抬起頭, 一雙潤黑的眼睛裡寫滿無辜, 擔憂地對周渡道:“你這樣很難受吧, 既然禍是我闖出來的, 那我幫你消下去好不好。”

周渡的身高有著天然的優勢, 沈溪低下頭那得逞地一笑, 如何躲得過他法眼, 他按按額頭,無奈地問:“你想怎麼幫我?”

“就……”沈溪的眼睛發亮, 躍躍欲試道, “就怎樣都行啊。”

末了他又添上一句:“你喜歡怎樣的, 我都可以。”

沈溪說完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朵的發絲,耳根燙得不僅灼人,還微微有點發癢。

周渡滾了滾喉結,彆說,憋到這份上,有那麼一刻,他還真有那麼一點心動。

但……

觸及到沈溪那張稚氣未消,略顯青澀的臉,他按在牆上的手,緊握成拳,青筋乍起,硬生生壓下這份不該有的念想,在沈溪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拒絕道:“不好。”

沈溪揉著被周渡彈疼的腦門,看周渡的眼神奇奇怪怪。

周渡沒理會他在想什麼,咽咽喉嚨,儘量平淡道:“你幫我看一下外麵的工地,我回去處理點事。”

“哦。”如意算盤一落空,沈溪答應的語氣怏怏的。

好在周渡隻是找個隨意離開的借口,也不是真要讓他去看工地的想法。

桃源村的村民們大多都比較淳樸,周渡給錢又大方,當天的錢當天結,又有村長陳青山監工,誰都不會偷懶。

周渡交代後,第一次略有點慌亂地走出沈家,回到自己家,索性水也不燒了,在井裡打了桶清涼的井水,提去水房,二話不說地就往頭上澆。

刺骨的寒意頓時從頭頂蔓延到腳底,壓製住身上那股即將抑製不住的燥熱。

周渡甩甩發尖上的水珠,呼出一口熱氣,靠在水房的木板門上,閉上眼睛,微微喘著氣,腦袋裡一遍又一遍回憶著沈溪的笑容。

勾人的,撩人的,壞笑的,明媚的,算計的……

就連平日裡再正常不過的一個笑容,現在回憶起來都撩人萬分,剛壓下去的燥熱又有騰升起的預兆。

周渡忙掐斷腦中的各種片斷,收起在木板上泛青的指尖,思緒逐漸拉回現實,想想那被剝皮到鮮血淋漓的野兔子,再想想被他一箭爆頭過的毒舌,最後再想想沈溪剝狼皮時那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勁。

逐漸的,身體慢慢的冷卻下來,刺骨的寒意洶湧而來,周渡打了個寒潮,走出水房,去到臥房換下身上的濕衣服,擦乾淨頭發,掀開被子,躺進去熱冷交加的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身上那股不適的熱感已經消失,就是有點頭痛腳輕,嗓子發乾得厲害。

周渡起床自己也自己燒了壺熱水,灌下肚後,稍稍舒服了些後,揉著發重的腦袋順便理了理接下來要做什麼。

他正按著頭,突然發覺腳下有個什麼東西正扒著他,低頭一看,隻見豆包直接扒著他的腿,在啃他的褲子。

淡藍色的狼眼泛著幽幽的光,狼牙磨得咯吱咯吱作響,嘴巴上還掛著一點涎水,一副餓極了的模樣。

周渡抬眼向窗外望去,屋外已不再是昨日不見太陽的灰蒙天色,而是冬日裡難得一見的豔陽天。

不難猜出,他這一覺從昨日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而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昨日從水房出來的時候,他有記得插上門閂,怪不得豆包餓成這樣,原來是出不去。

家裡的肉乾早就被豆包給吃得乾乾淨淨,現在周渡也找不到可以喂它的東西,正好他睡如此之久,腹中也早已饑餓不已。

打開門,正準備帶著豆包往沈家而去。

就像是心有靈犀似的,他剛一打開門,沈溪就提著一個食盒出現在他家門前。

見到他打開家門,沈溪臉上的笑容頓時笑得牙不見眼,提著食盒,也阻擋不了他向自己奔來的腳步。

“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可就要錯過今日的節日了。”沈溪帶著食盒來到周渡麵前,笑著說道。

周渡一愣,後知後覺地問:“今日什麼節日?”

來到桃源村如此久,他還未過過節日,且沈家好像也不喜過節,逐漸他也就不把節日當回事看。

沈溪乍然提起,還有點回不過神來,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今日是何節。

“冬至啊,”沈溪提著食盒進門放下,轉過身來張望著周渡,問道,“你的嗓子怎麼了,這麼啞?”

“無事,”周渡捏拳在唇邊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不在意地道,“可能昨晚著涼了吧。”

“好端端的怎麼會著涼,”沈溪眉頭皺得深深,擔憂地走過來,伸出冰涼的手探了探周渡的額頭,發現既不燙也不涼,疑惑道:“沒事呀,不會是我那湯藥出的事吧?”

“不是。”周渡搖頭,打開食盒,見裡麵裝著滿滿一食盒的餃子,奇怪地問道,“你家連中秋都不過,為何會過這冬至。”

之前中秋的時候,周渡連個月餅都沒有吃到,反倒是這無關緊要的冬至,還能吃餃子比較奇怪。

“這不一樣,”沈溪回過神,又從食盒下麵取出些骨肉碎肉來喂豆包,一邊喂,一邊跟周渡解釋道,“我家就跟小舅舅兩個人,無人可思念,家人也在身邊無須團圓,過什麼中秋?”

周渡用筷子夾了一個皮薄如蟬翼,能顯出晶瑩剔透的肉餡來的餃子喂進嘴中,聽著沈溪的話,暗暗點頭,有理。

像他孤身一人,也不喜過節,總覺得那熱鬨與自己格格不入,還是不去湊的比較好。

“但這冬至就不一樣了啊,”沈溪喂完豆包,用手帕揩揩手,問道,“你可聽過冬至的餃子不凍耳這句話。”

周渡頷首:“聽過。”

沈溪坐下揩完手,坐下來,麵對著周渡,又問:“那你可知這餃子是何人做?”

周渡搖搖頭,他就隻知道吃,至於這吃的如何做的,是誰人所開創的一概不知。

沈溪賞心悅目地盯著周渡吃東西,緩緩講起故事來:“相傳東漢末年醫聖張仲景老年還鄉之時,正逢大雪紛飛,街上有很多因戰亂而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難民,不少人耳朵都凍爛了。張仲景見此於心不忍,於是命弟子用羊肉、辣椒和一些驅寒的藥材做成陷,包成餃子施舍給難民,治好了難民們的耳朵,於是此後每逢冬至,大家都紛紛包餃子,所以也有了這句,冬至的餃子不凍耳的諺語。”

“我小舅舅學醫救人,最崇拜的就是這些醫學前輩,冬至吃餃子不僅僅是在惦念這些前輩,也是時刻讓自己銘記學醫的宗旨。”

周渡聽後,明白了過來,點點頭。

沈溪又衝他笑了笑:“所以你猜這餃子是誰做的。”

周渡咬著一個白白胖胖,味道鮮美的餃子,挑眉問道:“不是你?”

沈溪的手藝他是吃慣的了,導致他再去吃彆人做的,隻要有一丁點不對味,他就能夠品嘗出來。

今日他吃的這個餃子,與他往日所吃的吃食沒有什麼兩樣,除了沈溪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做出這個味道。

“是我小舅舅做的啦。”沈溪賣了半天關子,最後還是沒有憋住,主動說了出來。

周渡備感訝異,他記得沈溪說過沈暮與他一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一點也進不得廚房,怎麼還會包餃子?

沈溪像是看出周渡的疑惑一樣,主動解惑道:“當然了,讓我小舅舅一個人獨立包一鍋餃子出來也是不太可能的,所以這餃子皮是我趕的,陷是我調的,他就隻負責包了一下。”

說著沈溪指著一個餃子與周渡看:“你看,他不會捏餃子,都是疊八個褶皺給餃子合口,我以前做的餃子都是一手捏一個小元寶的。”

沈溪不說,周渡還沒有注意到,現在他一說,周渡立馬就看出差距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吃過我小舅舅包的餃子的人不超過五人,他說過,隻有他認可的家人才配吃他包的餃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往年他都隻包幾個意思意思,今年這些全是他包的,還剩了好多,我就都給你送來了。”沈溪望著周渡直笑,“你現在吃了我小舅舅包的餃子,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可不許耍賴啊。”

“不耍賴。”周渡望著沈溪那一臉笑意,雖嘴上說得隨意,但卻很認真地再給他找認同感,心中早已軟成一灘。

他周渡何其有幸能夠遇到沈溪,又何其有幸能夠遇到如此可可愛愛的一家人,他們願意接納他,他感謝還來不及,為何要耍賴。

沈溪笑得燦爛極了:“真的?”

“真的,”周渡曲起食指在他的鼻梁上輕輕一劃,向他承諾道,“明年冬至,我陪你們一起包餃子,好不好?”

“好。”沈溪心間一縮,明年的冬至陪他們一起包餃子,也就意味著明年最遲冬至前周渡就會來娶他,如何叫他不開心。

冬至過後,周渡房子的地基也差不多可以完工了,陳青山這次全權負責監工,因此完工前,他特意找到周渡問道:“這地基都打完了,接下來造房子的木匠你找好沒?”

周渡被問,怔了一瞬,略微有些迷糊地問道:“什麼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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