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辦法(1 / 2)

周渡見李魚用震驚的眼神看著,眉鋒一挑:“怎麼?”

這種壓迫性地問“你有意見?”讓李魚對周渡的恐懼感又湧上心頭,忙搖頭:“沒……沒怎麼。”

“好了,”沈暮看出了李魚的害怕,拉著他往自己的房間而去,“理他們做什麼,我們休息我們的就好。”

李魚被沈暮一扯,回過神來,磕磕絆絆地跟著沈暮進房,嘴裡結巴道:“師父,他們……”

沈暮將他帶進房後,停下腳步,明知故問地道:“他們怎麼了?”

李魚瞪著眼,心中產生起一股濃濃的懷疑感,脫口而出道:“他們怎麼可以睡在一起!”

沈暮見他的表情好玩,逗他玩道:“怎麼就不可以睡在一起?”

“周渡是個男子,怎麼可以和小溪睡一起……”李魚說著像是明白過來什麼,頓了頓,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舌頭打著卷道,“他……他們……他們……那個……”

李魚支支吾吾半天大概也是意識到自己現在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索性放下包袱,兩隻手的大拇指相對一彎,朝沈暮比了個一對兒的姿勢。

沈暮朝房裡的茶桌走去,坐在茶椅上,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慢悠悠地喝著,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這位傻徒弟的表演,微微笑道:“還不傻嘛,居然還反應過來了。”

沈暮這樣一說,就相當於是板上釘釘了,李魚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上前搶過沈暮手中的茶壺,給自己斟了杯茶,喝下去,壓了壓驚後,才捋直舌頭對沈暮道:“師父,你們怎麼都不告訴我!”

沈暮放下茶杯,平靜道:“這麼明顯的事還要告訴嗎?”

“我之前早就看出小溪對那周渡不對勁了,”李魚坐在茶桌的另一端茶椅上,不服氣道,“是小溪說他跟周渡是正常往來,我才沒往彆處想的。”

“他們確實是正常往來啊,”沈暮眼睛微微一眯,笑道:“兩個人之間,隻有你一來,我一往的才能眉來眼去,如果連來往都沒有,想搞也搞不到不起去。”

李魚愣住:“還能這樣解釋?”

“當然,”沈暮給他舉例道,“你看村裡那王大壯也喜歡小溪,他每次經過小溪身邊都會故意停下來看小溪,小溪每次看見了就當沒有看見,甚至連招呼也不打,這叫有來無往。”

“再看看小溪和周渡,小溪給他送一頓飯,周渡回他一隻雞,小溪再把雞做了回給周渡,周渡又回幾隻兔子,小溪又把兔子做成菜回給周渡……這說明什麼?”

李魚這次聽明白了,點了點頭,立馬搶答道:“說明他們有來往!”

沈暮再一點撥:“所以……”

李魚一拍桌子道:“所以他們早就擠眉弄眼地勾搭到一起去了,所以我一開始的想法是正確的。”

李魚仔細回想,自從沈溪和周渡認識後,兩人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乾什麼都待在一起,如果說是正常來往的話,未免也太奇怪了,他跟小溪之間都沒有這樣好過。

回味過來後,李魚臉色漲紅,一副憨氣的問道:“師父,我是不是太傻了。”

“還好,”沈暮拍拍他腦袋,笑道:“學醫的腦袋都不笨,你看你一開始不就看出來了,但是你太容易被忽悠了,小溪搪塞兩句你就信了。”

李魚,李魚,彆說他這徒弟的名字取得真不錯,魚的腦袋芝麻大點,容易健忘好忽悠,他的徒兒跟那魚一樣健忘好忽悠。

李魚點點頭,還真是這樣每次被人一說什麼他就傻兮兮的相信了,並在心裡決定,下次再也不能被人給忽悠了,尤其是小溪。李魚下定決心後,旋即他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怪異地看著沈暮道:“師父,你好懂啊。”

決定不被忽悠的李魚咽了咽口水,繼續問道:“是不是師父你以前追師娘的時候也使用過這些手段。”

沈暮正在安撫李魚的手一頓,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收斂起,有種搬起石頭砸到自己腳的感覺。

沈暮死不承認道:“你哪兒有師娘?”

“沒有嗎?”李魚疑惑地看向沈暮的懷中,很認真地問,“那師父懷裡珍藏的那塊當歸手帕,是何人所送,居然能夠讓師父你十年如一日地帶在身上,從不離身。”

沈暮:“…………”

見沈暮不說話,李魚又繼續說道:“而且師父你還有事沒事就捧著手帕發愣,一愣就是好半天,如果不是師娘的話,那究竟是何人能夠讓師父惦念如此之久?”

話說到這裡,客棧的夥計見它們這屋開著門,探了個頭進來問道:“兩位客人要添洗澡水嗎?”

三百文一夜的客棧到底還是不一樣,不僅房裡一應設施俱全,還有個單獨隔出來洗漱的隔間,門外隨時有夥計巡邏,要什麼喚上一聲方便得很。

沈暮趕緊回神,朝夥計頷首道:“要的,順便再上些吃食來。”

夥計下去照辦了,沈暮這才轉身看向李魚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過問大人的事,趕緊去洗漱,洗漱好了吃點東西睡一覺比什麼都強,想這些有不能讓你吃飽飯,睡飽覺,有什麼用。”

在路上奔波幾日,李魚這會還真是又餓又困,聽沈暮如此一說,想想也是,這些東西又不能讓他吃飽飯和睡好覺,他問來做什麼。

於是什麼也不想的從包袱裡取出換洗的衣裳來,進洗漱間裡去洗漱去。

他沒看到,在他進去不久後,沈暮從懷裡掏出那方看起來還如同新的一方手帕,拇指輕柔地摩挲過手帕一角下的那根被人繡得歪歪扭扭的當歸,低聲呢喃道:“當歸當歸,平安當歸啊。”

隻可惜他當歸的平安在那個落葉滿枝頭的深冬,再也沒有回來。

再見已物是人非。

沈暮永遠忘不掉,他在人群裡驚鴻一瞥,就瞥見他一去不複返的平安身披鎧甲威武霸氣地立於馬上,帶著千軍萬□□旋歸來的場景。

沈暮輕輕闔上眼,指尖攥緊手中的帕子,如果早知他就是那平定匈赫赫聲明的威遠將軍,他一開始根本就不會去招惹。

怪隻怪他眼拙,錯把珍珠當魚目的去引誘他,最終玩火,把自己一生都搭了進去。

“師父,我洗好了,你洗嗎?”

李魚的聲音將沈暮從回憶中強行拉了出來,他收起手帕也從包袱裡取出換洗的衣裳,應聲道:“洗。”

周渡目送沈暮帶著李魚進房後,也帶著沈溪進入到隔壁的房間。

沈溪一進去,匆匆掃了一眼,就提著自己的包袱坐到床上去,抱著自己的腿縮成一團,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渡以為驚馬那一下嚇到他了,先是找人要了點洗澡水和吃食,等都上齊後,他端了些糕點到沈溪麵前,問他道:“怎麼了?”

“沒。”沈溪搖搖頭,把頭偏向一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周渡蹙了蹙眉,又問道:“被馬嚇到了?”

沈溪繼續搖頭:“也沒有。”

周渡從來沒有哄過人,也不會哄人,他不太明白沈溪為何這樣,端著裝糕點的盤子在他麵前蹲下來,輕聲問道:“那你為何不開心?”

沈溪把自己團成一團,頭埋在膝蓋上,聽見周渡問他,悶悶道:“也沒有不開心。”

周渡看著他這樣,完全束手無策,他本來就是話少的人,跟沈溪在一起都是沈溪不停地在給他找話題,他才能回上一兩句,現在沈溪不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端著的糕點盤子,哄道:“要不要吃點甜食,我之前聽人說過,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食會令心情好起來的。”

沈溪愣了愣,把埋在膝蓋上的頭抬了起來,望著周渡頓了頓,突然道:“所以你那次在鎮上惹我生氣了,就偷偷買糖放在我枕頭下是為了哄我?”

“嗯。”周渡應了一聲,低垂下眼用放在盤子上的叉子切了一點盤子裡的糕點湊到沈溪喂他。

沈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周渡一喂他,他就立刻張唇抿掉叉子上的糕點,等甜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他才回味過來。

不過心裡到底是好受了些,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像是抓住把柄一樣追問周渡道:“那你上次還騙我是給你自己買的。”

周渡喂他的手一頓,神色稍稍有點不自然。

沈溪握住他的手,強行把他手上的叉子湊到自己唇邊一口吞下叉子上的糕點:“我就知道你買來是哄我的,我那天晚上全都摳著吃了,牙疼了好幾天。”

“你喜歡下次我還給你買,”周渡怔了一下,“隻是下次不要晚上吃了,傷牙。”

“好。”沈溪嘴上答應著,但手上還是催促著周渡趕緊給他喂糕點。

周渡無奈,又給他劃了一塊,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你剛才為什麼不開心呢?”

沈溪吃著糕點的動作一頓,一不小心將糕點粉末沾在唇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眼眸一黯,悶悶不樂道:“就覺得自己挺不好的。”

“你很好,”周渡蹙眉,“為什麼會覺得自己不好呢?”

沈溪拍拍床邊上周渡坐上去,周渡放下盤子,坐了上去,沈溪將自己的頭放在他的膝蓋上枕著,泱泱道,“就是突然覺得我好像會給彆人帶來不幸,挺沮喪的。”

周渡不解:“為什麼這樣說?”

“你看你每次跟我出門好像都會遇到危險,”沈溪掰著手數給周渡看,“這次是驚馬,上次是遇熊,再上次是遇到狼群。”

周渡頗覺得滑稽,點點他的鼻子:“你就為這點事不開心?”

沈溪很認真地點頭:“嗯。”

“傻,”周渡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這些不過都是碰巧的意外而已,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不要那樣想自己。”

沈溪還是有些自我懷疑:“可一件是巧合,那件件都是巧合嗎?”

沈溪垂下眼,纖長的眼睫落在眼瞼下,暈出一片陰影,遮住眼底的落寞。

他很小的時候爹娘就罵他是個小掃帚星,因為他出生那會出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此後家裡一年比一年差,原本恩愛的爹娘也夫妻反目,他們將他關在地窖裡俗稱鎖黴運。

後來小舅舅將他救出去,他以為重獲新生了,可又因為他的多管閒事,害了小舅舅一輩子,到現在還忘不了那個人。

他本來覺得這些都是巧合,與他無關,可今天那麼多人,為什麼被擠到路中間的偏偏是他們,如果不是周渡反應迅速,很有可能今天就交待在縣城門口了,由不得他不多想。

“這些都與你無關,”周渡將他抱起來,看著他的眼睛慢慢道,“今天的驚馬你沒聽見是他們為了救一個孩子而勒錯馬所至,有沒有我們都會發生。熊就在山上,沒有你我也會遇到的。還有遇到群狼那次,是我要去找它們的,不是它們來找的我。”

周渡說著又道:“你這樣將所有不好的事都歸咎於自己,那我豈不是很自責。”

沈溪摟住周渡的脖子:“你為什麼要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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