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這裡的攤主不多,但個個競爭意識都挺強的,畢竟在這裡賣東西,去在北門賣東西掙得多多了,同樣的一斤青菜,在北門隻能賣五文,而在南門這裡能賣上八文、十文。
但賣得貴也有賣得貴的不好處,那就是,量少,畢竟這裡的大戶人家就那麼幾戶,而大戶人家家裡都有長期供貨的莊戶,所以注定南門菜場這裡不繁華,如果周渡這三人賣的東西與他們的相似,那豈不是就是多了一個搶生意的?
所以大家都虎視眈眈地注視他們,這會周渡他們把騾車上的黑布一揭下來,露出那頭肥碩的黑熊來,一下子菜場裡的所有人都變了變臉色。
嘩的一下,有不少人驚訝出了聲,有那膽小一點的,甚至還用手捂住嘴,隻露出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睛來。
“天啊,這是熊吧。”
“這怎麼弄到的。”
“弄這東西得去山裡吧。”
“去了山裡遇見這玩意還能活命?”
“…………”
周圍議論聲不絕於耳,大家齊齊打量著周渡他們騾車上的黑熊,光是黑熊那壯碩的身子就叫人驚歎不已了,更彆說那鋒利發亮叫人看著就不寒而栗的爪子。
頓時菜場裡的人看周渡三人的眼神都變了,這群人連熊都能獵來,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他們還是少惹為妙,何況周渡他們的騾車上除了熊也沒有彆的東西,並不對他們的生意產生任何威脅。
一時間有那想把周渡三人給排擠走心思的人都銷聲匿跡了,隻剩下一聲聲驚歎聲了。
旁人如何如何地感歎,對於在桃源村聽多了的周渡三人來說已經產生不了什麼影響了,他們在人群裡搜索著能夠買下這頭熊的目標。
但是很可惜,等了半天,除了旁邊攤主的驚歎聲和偶爾路過掃到騾車上黑熊的驚歎聲以外,就沒有一個在他們攤位前駐足想買下這頭黑熊的人。
沈溪在菜場裡觀察了會,對周渡說道:“我看來這裡買菜的人都是周圍附近的富戶人家家裡的丫鬟仆人,他們必然不能自作主張地替主家買下一頭昂貴的黑熊,所以我不能在這裡乾等著。”
周渡剛才也在觀察過往的人群,確實如沈溪所說的這樣,來買菜的都是些富戶家裡的下人,就算有幾個親自出門來買菜普通富人,他們看到熊也未免吃得下。
所以還是得去找那種不拿錢當錢看的富戶才行。
李魚聽完他倆的對話,有點心疼地說:“既然在這裡賣不了,那我們剛交的五個銅板的攤位費豈不是白交了。”
他們才進來多久的功夫,那五個銅板可是能在這裡擺一天呢,要是把熊賣出去了還好說,既賣不出去還沒待多久就要走,想想都覺得虧。
沈溪的眼睛在周圍攤主的攤位上一一巡梭而過,停在一家攤位前,跟李魚笑笑:“誰說我們要走了,你們在這裡待著,我去逛逛,沒準有意外的收獲。”
沈溪說著就從腰間取出一兩銀子來,朝他剛剛目光停留的攤位而去。
那家攤主是個賣蜜橘的,攤位上擺滿了青黃青黃的蜜橘,看著就叫人覺得口齒生津。
沈溪走過去,也不乾彆的,挑了一個蜜橘問道:“老板,你這蜜橘怎麼賣的。”
那老板見沈溪手中捏著一錠銀子,也知他誠心要買的,當即笑盈盈地道:“二十文一斤。”
沈溪聽罷,嘴裡的話脫口就出:“好便宜啊,給我秤上個五斤吧。”
那蜜橘老板被沈溪的這句好便宜說得一愣神,旋即聽到沈溪張口就要了五斤,連價都不講,臉上的笑意更甚了,忙拿秤杆出來秤蜜橘。
一邊秤一邊還給沈溪一個剝了皮隻剩下幾瓣的蜜橘:“你嘗嘗我家的蜜橘可甜了,保管不會讓你覺得吃虧的。”
沈溪嘗了一瓣,恭維道:“真甜,老板我看你這蜜橘賣給大戶人家家裡也賣得。”
那賣蜜橘的老板此刻見沈溪哪哪都順眼,聽他這樣一說,忙擺手道:“那可不行,聽說那些大戶人家家裡的蜜橘都要一二百一斤,我們這種二十文的入不了他們法眼的。”
“一二百文一斤就為了吃一個蜜橘啊,”沈溪適當地露出震驚的表情,然後感歎道,“也不知道吃得起這一二百文一斤蜜橘的大戶人家都是什麼樣的。”
那老板見沈溪好奇,給他指了方向說道,羨慕地說道:“那邊那座彆院看到沒,他家就是我們寶善縣的首富,聽說連裡麵的一個下人每天都吃的是山珍海味。”
沈溪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確認好位置後,接過老板秤好的蜜橘,遞過銀子去結錢。
這時攤位上突然來了個錦袍打扮的公子哥,生得眉清目秀的,他急步走到蜜橘老板的攤位前,急問道:“老板,你家有沒有特酸的橘子。”
“你點點對不對,”老板把錢找給沈溪後,聽見他的要求,搖了搖頭:“公子,我這裡是賣蜜橘的,賣的都是甜的橘子,哪裡有酸的。”
沈溪好奇地看了眼這位錦袍公子,隻覺得熟悉,但他從未來過縣城,也不可能認識縣城裡的人,數好手中的銅板也不多事,朝蜜橘老板道了一聲:“錢是對的。”
說罷就抱著手中的蜜橘返回到周渡身旁。
周渡見他買了一堆蜜橘回來,忙從他手中接過,放在一旁的騾車上。
沈溪手上一放鬆,正要與周渡說自己的收獲,那位剛才站在他身旁的錦袍公子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上手就要去拍沈溪的肩膀,周渡見此,在他手還沒碰到沈溪的肩膀前就捉住他的手,一反剪,將他死死地摁在騾車上。
“疼疼疼疼……”錦袍公子被周渡壓製住,嘴裡呼了好久的疼,也不見周渡放開他,怒氣騰騰道:“周黑臉,你放開我。”
周渡眉目一凝:“周黑臉?”
“周……”那錦袍公子想了一會才道:“周渡,周渡,周渡行了吧。”
“欸,”沈溪奇怪道,“你怎麼知道他叫周渡?”
那錦袍公子艱難地側臉看了眼沈溪,翻了個白眼道,“我不僅知道他叫周渡,我還知道你呢,沈廚子。”
周渡眉梢一挑:“沈廚子?”
“沈……”那錦袍公子又想了想,“沈溪,對沈溪,是叫這名吧。”
沈溪看了眼錦袍公子的臉,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但莫名地有幾分熟悉感,更是好奇了:“你究竟是誰呀,怎麼知道的我們。”
“我,你都不認識了?”那錦袍公子十分欠揍地說。
聽這口音語氣再結合他那與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周渡倒是想起一個人來,手上的勁一放鬆,將他從鉗製中解開來。
那錦袍公子一得到放鬆,即刻去揉自己的鈍痛的肩膀去了,嘴裡罵罵咧咧道:“幾個月不見,你這招功夫還沒倒退呢。”
周渡冷冷道:“你倒退了,我都不會倒退。”
這口音這語氣,以及他們說的話,沈溪愣愣地看著錦袍公子儀表堂堂的麵目,張了張唇:“你是,你是,你是那個孟痘痘!”
孟睢見周渡沈溪他們認出了他,揉著胳膊笑道:“終於想起我是誰來了,不過孟痘痘這個稱呼就免了吧,我現在臉上已經沒有痘痘了。”
周渡順著他的話望去他的臉,的確,現在孟睢臉上光滑得如剝殼的雞蛋般嫩滑,不僅沒了那些嚇人的痘痘,連一個痘印都沒有留下,整個像換了一張臉似的。
孟睢見周渡沈溪他們吃驚,得意地戳著自己的臉道:“這都多虧了沈大夫的功勞,他給我留的藥,我到現在還日日用著,這肌膚是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光滑。”
孟睢一邊說,一邊整理身上稍稍淩亂的衣裳,人模人樣地站在他們麵前,耍了個姿勢,向沈溪挑眉道:“怎樣,現在本公子是不是更加地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了。”
他還記得沈溪誇過他的話呢,沈溪扯了扯唇角,看著如同二傻子耍寶似的他,忙偏向頭去看佇立在一旁看戲的周渡,還是覺得周渡最好看。
周渡察覺到沈溪的目光,回過頭去,對上沈溪看他的目光中泛起的星子,略略頷首。
孟睢耍了半天帥,見沈溪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他,尷尬地收了姿勢,咳嗽道:“咳咳咳,行了你們也彆眉來眼去了,像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對似的。”
沈溪收回落在周渡身上欽慕的目光,平靜地看向孟睢,納悶地問道:“你不是成親之後就帶著你媳婦去投奔你爹了嗎?怎麼現在還在寶善縣?”
孟睢擺擺手,一臉的不開心:“彆提了。”
沈溪又問:“怎麼了?”
“嗨,”孟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略略有點臉紅地說,“我成親以後沒多久就帶著我媳婦去投奔我爹,但你也知道我正值新婚燕爾的,路上難免走得有點慢,然後到了寶善縣………”
沈溪正聽得起勁,見他說到此就不說了,忍不住問道:“到了寶善縣就怎麼了?”
孟睢嘿嘿乾笑兩聲,更加不好意思了:“到了寶善縣,我就發現我媳婦食欲不佳,時常作嘔,於是就在縣裡找了個大夫給我媳婦診治。”
沈溪還沒反應過來,擔憂地問道:“什麼病?”
“沒有生病,”孟睢拍拍臉上的潮紅道,讓自己儘量顯得平靜點,緩慢地說道,“是懷孕了。”
孟睢緊接著又說道:“而且我們到寶善縣的時候,正好是我們成親兩月左右,大夫說估摸著也有兩月的身孕了,我算了算日子,好像正是我成親那日懷上的。”
沈溪愣住。
孟睢說完,臉色有些愁苦地道:“懷孕了就不太適合長途跋涉,我們隻得在寄住在縣裡的親戚家,待孩子生下後再去我爹上任的地方。”
沈溪越聽越氣悶,想到他跟周渡到現在還沒有成事,人家孟睢都當爹了,抬手打斷他道:“彆說了,我不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