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大家還記得這是在拍綜藝,聊天時會刻意拋些梗,讓氣氛看起來更融洽,更有趣。
不過隨著夜色漸深,拍攝進入下半程,工作人員替換了兩輪,最後隻剩下寥寥幾個守在攝像機旁,其他人都去睡了。
酒意上湧,眾人似醉非醉,各種情況全出現了。
餘中乾拉著鐘逸煜的手,正在講第三遍“他沒地方住,嚴pd仗義援手”的故事。
鐘逸煜一隻手被餘中乾拽著,另一隻手也沒閒著,在膝蓋上打著節拍,正激情澎湃的高歌:“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
鄭原燦在認真泡茶,因為沒茶壺,隻能拿碗湊合,茶泡得怎麼樣不知道,反正他相當享受的端著碗搖頭晃腦。
陸行被嚴pd抓了壯丁,嚴pd語重心長的跟他談心:“我壓力大啊!彆看《天才競賽》第八季成績那麼好,現在大家都盯著我的新綜藝呢。偏偏這個綜藝又這麼……”
嚴pd端著碗想了半天,一口喝光碗裡的酒,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這麼不走尋常路!我心裡沒底啊!”
鄭原燦:“這個類型的綜藝我真沒拍過,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隨時感覺情況會失控。不止你壓力大,我的壓力也很大!”
嚴pd給自己倒上酒,又給鄭原燦倒酒:“我都不知道明天咱們要拍點什麼。我可是總pd!連我都不知道明天要拍什麼,你見過這種事嗎?”
鄭原燦搖頭:“沒見過。”
嚴pd又問陸行:“你見過嗎?”
陸行搖頭:“沒見過。”
嚴pd長籲短歎:“我想了一整天,你們說,咱們節目的定位是不是找錯了?這樣拍下去,觀眾真會喜歡嗎?”
鄭原燦很誠實:“不知道,我已經儘力讓節目看著有趣了。但咱們這節目雖然算不上新的綜藝類型,但‘真實’這個元素被放大到了毫無修飾的地步,節目組把控的流程全都為它讓路,導致節目拍攝過程中充滿了意外和不可預料的展開。太考驗主持團和節目組的應對能力了。我一直捏著把汗,擔心節目徹底失控,拉都拉不回來。”
嚴pd“哐哐哐”喝了一大碗酒:“我也一樣!今天所有人都累得夠嗆,就是一直在為可能出現的情況做準備。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咱們得合計合計,節目接下去到底要怎麼拍。”
陸行:“現在調整節目定位和節目流程也來不及了吧?”
嚴pd:“你還說?拍攝過程中問題最大的就是你!”
陸行不接這個鍋:“那是為了節目效果考慮。之前不是討論過嗎?這個節目要足夠‘真實’,套路化的綜藝觀眾看得已經夠多了,我們得給他們看點不一樣的東西。”
這些之前討論過,嚴pd也拍板認可,所以他沒糾結這些,而是轉向了更實際的問題:“那你說,我們明天拍什麼?”
陸行:“該怎麼拍就怎麼拍——明天不是要給我們下一個落腳點嗎?”
嚴pd歎了口氣:“現在落腳點對節目來說已經成雞肋了。你們去了落腳點,也不按流程走,倒不如乾脆彆去,乾點其他的。”
陸行想了想:“既然是旅遊綜藝,節目組也不強製要求我們去指定地點,那就去我們想去的地方好了。”
掌管著主持團經費的鄭原燦發問:“去我們想去的地方?就憑明天那二百五十塊星幣?”
陸行若有所思:“這個預算確實有點少——要不先說大家最想去哪玩?”
鐘逸煜舉手:“我去第二區巡演的時候,聽說第二區有個著名的旅遊景區叫皚雪瀑布,超級震撼。可惜因為遊客太多,經紀人沒讓去。如果咱們要去旅遊的話,我強烈推薦這裡!”
嚴pd黑著臉道:“那地方遊客那麼多,你們去那分分鐘能引起轟動,到時候不是去旅遊,而是遊客圍觀你們了。”
餘中乾打了個酒嗝:“想去的地方?我想去pd家!你們知道嗎?我剛出道那會,主持人證還沒考下來,隻能去其他綜藝當飛行嘉賓,最困難的時候,我把租的房子退了,打算回老家,是嚴pd硬拽著我去他家住……”
陸行、鄭原燦、鐘逸煜、嚴pd看著餘中乾第四遍重複這個故事,基本可以肯定,他是真醉了。其他人眼下頂多有點酒意,但遠遠不到醉酒的地步。
鄭原燦:“我沒去過pd家。不過去pd家算旅遊嗎?而且突然跑去pd家裡,對節目拍攝來說,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陸行無所謂:“反正是去想去的地方,pd家也算——哥你想去哪?”
鄭原燦陷入了深思,反正已經有兩個不可能的答案了,他乾脆說了一個更不可能但確實是他想去的地方:“我一直想去北極看一次極光,但因為工作行程安排之類的原因,一直沒去成。”
嚴pd都懶得對這個地點說什麼了——反正二百五十星幣肯定去不成北極。
陸行將視線轉向嚴pd:“那pd你想去哪?”
嚴pd找出自然保護區附近的地圖,點了點距離這裡不遠的某個地點:“去這。”
鐘逸煜湊近看了眼:“路家寨,少數民族聚集地?這是節目組安排的最終目的地?”
鄭原燦:“少數民族聚集地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既能體驗不同的民族風俗,還能給觀眾展示不同的文化,節目過審也容易。”
陸行拍板:“那咱們明天就去這吧。”
他一重複嚴pd曾說過的話:“隻要我們在拍攝結束前抵達目的地,那接下來,節目組就不會乾涉我們的所有行動,我們可以隨心所欲的自由行動,而且不用擔心預算,節目組會為我們合理範圍內的一切消費買單……”
嚴pd看了眼地圖,再看一眼陸行,反複數次,那點酒意徹底消失了。
“我說你怎麼突然問我想去哪,合著是給我挖坑呢?!”
陸行很無辜:“合理利用規則的事,怎麼能說是挖坑?”
嚴pd苦口婆心:“咱們好端端的談著心,聊著節目的未來和明天,結果你想偷襲節目組?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去哪了?”
陸行:“pd你不是在為明天拍什麼苦惱嗎?現在不止明天,後天、大後天拍什麼都有了。”
嚴pd喃喃自語:“後天、大後天……”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你不會真想去他們說的那幾個地方吧?你沒喝醉吧?那可是北極!咱們哪有那麼多預算、那麼多時間跑北極去拍節目?就算不去北極,去白皚瀑布也不行啊!那裡都是人!安全問題更重要。”
餘中乾半醉半醒的呼籲道:“去pd家!Pd家安全!”
嚴pd想了又想,做出了決定:“不行。你真要這麼乾的話,那我就把終點換個地方,你們就算去了路家寨,也不算數。”
陸行正義凜然的指責嚴pd:“pd你耍賴!”
嚴pd不承認這個指責:“分明是你先耍賴!”
雙方幼稚的重複了數遍,指責對方耍賴,最後僵持不下,陸行先退了一步——但在第二天酒醒後回顧這場深夜談心時,嚴pd發自內心的覺得,當時還不如順勢同意了陸行的提議呢!
陸行給嚴pd倒滿酒,轉手給自己也倒滿酒:“那大家罰酒一杯,這事就算了。”
陸行先乾為敬,嚴pd喝完,又有些茫然:“算了?”
陸行:“不然我們還真跑北極去?行程也安排不過來啊。”
嚴pd麵無表情的看陸行。
陸行成竹在胸:“我已經想好明天要拍什麼了!保證觀眾愛看!保證不會累到節目組!”
嚴pd不信:“話說這麼滿?你先說說你的打算。”
陸行給他滿上酒:“那你先乾一碗。”
嚴pd喝了一碗,陸行再度給他倒滿酒,然後道:“是這樣的,明天咱們早點起,然後——”他停下話,舉起大碗,跟嚴pd碰了下:“pd咱們再乾一碗。”
嚴pd稀裡糊塗的乾了一碗又一碗,迷迷糊糊的聽見陸行好像說了個什麼“綁架計劃”。
見嚴pd眼中的高光都消失了,陸行放下碗,眼神迷離:“pd應該醉了吧?”
完整的聽完了整個計劃的鄭原燦大為震撼:“真要綁架pd?那節目組怎麼辦?”
陸行揮手,斬釘截鐵的道:“讓他們帶著東西來贖人!”
這就是一個成熟的綜藝主持應有的模樣嗎?
作為新手的鐘逸煜覺得自己似乎學到了什麼:“讓他們帶什麼東西來贖人?星幣?”
“談錢多俗氣。”陸行一本正經的道:“讓他們每人帶嚴pd的糗事來贖人!不許重複!不許瞎編!寫在紙上,還得簽字畫押!免得嚴pd之後不認賬!”
如果餘中乾沒醉的話,就會在這個充滿社死氣息的餿主意裡意識到陸行已經醉了的事實。
但架不住餘中乾比陸行醉的還早,而現場除了嚴pd跟他之外,鄭原燦跟鐘逸煜都沒那麼熟悉醉酒的陸行,所以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
他們被陸行這個主意震撼,紛紛陷入了思索。
作為粉絲的鐘逸煜自帶濾鏡,又是綜藝新手,壓根不覺得自己有資格挑剔這個計劃。
而作為主MC的鄭原燦則想起了不久前,嚴pd跟他的談話,字裡行間都是希望主MC能幫助陸行自由發揮,而不是限製他。
所以他在深思熟慮後,決定幫陸行搭一把手。
一旁那沒喝酒、負責留下來看攝像機的工作人員聽到這,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也想不到自己應該做什麼?總不能報警吧?
事實證明,一個醉鬼不可怕,可怕的是醉鬼身邊還有兩幫手……
就在現場工作人員手足無措時,陸行已經注意到了他們:“把他們也帶走,這都是咱們的俘虜——你們身上有車鑰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