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淩夷拍了下他腿上的淤青，揉散藥膏：“忍著點，得把藥性激發出來，不然明天走不動道。”
王賀湊上前，看了眼有些觸目驚心的淤青，不由心虛了起來：“我記得打戲裡也沒真上手啊，怎麼有這麼大塊的淤青？”
杜宇躺在一旁的沙發上，覺得自己已經是條死魚了，他的戲份結束的早，回來就上過藥了，眼下處於哪哪都疼的階段，壓根不想動彈。
杜宇的語氣十分幽怨：“是沒真上手，但也得看到底重拍了多少遍。你試著在地上滾了幾十遍看看，能毫發無損的，那是怪物。”
李淩夷也幽幽的道：“淤青起碼還看得見，有些傷壓根看不見。”
王賀更心虛了：“我讓副導演去請個按摩師，再請個康複專家，反正咱們現在有的是錢，隨便花！”
陸行一邊揉著脖子一邊道：“你還是省著點吧，就你這反複重拍的頻率，那點錢能不能拍完電影都不一定。”
“該花的還是得花。”王賀語氣鄭重。
房間裡彌漫著藥味，察覺到有他在場，杜宇跟李淩夷都放不開，所以王賀很快就找了個理由走人了。
“你們先聊，我去找何pd談談按摩師的事。”
王賀一走，現場的氣氛才放鬆了下來。
畢竟不是誰都能調整好心態跟片場上的暴·君談笑風生的——陸行除外。
杜宇嘀咕道：“可算走了，他在場，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李淩夷一針見血：“你是因為他在場才呼吸不過來嗎？分明是心虛。”
杜宇表情誇張的道：“彆說這麼直接，給我留點餘地啊！我還在想怎麼開口呢。”
陸行投來茫然的視線：“杜哥你做了什麼，怎麼就心虛了？”
李淩夷：“要不是他連累你重拍了那麼多遍，你至於一身傷嗎？”
陸行反駁了一句：“沒到一身傷的地步，就是有點淤青和酸痛……”
杜宇：“啊！彆說了，再說下去，我簡直不是人了！”他在沙發上無力的翻動了下，像一條垂死掙紮的魚：“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
李淩夷一本正經的說冷笑話：“這時候還想占便宜，未免太過分了吧？”
杜宇幽幽的道：“反正我說完了，現在輪到你了。”
陸行：“怎麼還有李淩夷的事？不會也是因為重拍吧？”
李淩夷：“你都這樣了，還陪著我拍了那麼久……”
見他真的在意這事，陸行忙打斷他的話：“我當時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這不是拍完了才覺得有點疼嗎？”
杜宇在沙發上蠕動：“隻是有點疼？我怎麼覺得哪哪都疼？”
陸行坐起身，活動了下手腳，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沒說假話。
眼看著陸行活蹦亂跳，杜宇驚呆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陸行：“如果你保持每天鍛煉的習慣，沒事就愛攀岩、跳傘、潛水的話，那這點運動量應該不會有太大影響。”
當然了，因為磕磕碰碰導致的淤青屬於不可控因素，不管平時鍛煉的有多到位，也沒法避免。
杜宇恍若聽見了天書：“每天鍛煉？沒事就攀岩、跳傘、潛水——靠，你也太變態了。”
李淩夷咳嗽了一聲，杜宇現場開擺：“你把肺咳出來也沒用，我被變態打擊的很慘，需要安慰。”
李淩夷同情的拍了拍杜宇的肩膀，換來了他“嗷”的一聲：“疼疼疼！你下手輕點，是不是想謀殺？”
“我就多餘同情你。”
李淩夷收回手，對陸行道：“你彆搭理他。連累你陪我們重拍這麼多遍，太不好意思了。”
杜宇補充道：“也太打擊人了。”
陸行想了想：“要不你們今天就把所有的不好意思全說了？不然之後這種情況應該也不會少，總不能到時候每天都來這麼一遍吧？”
杜宇垂死掙紮：“說不定到時候我們能一遍過了呢？”
陸行跟李淩夷安靜的注視著杜宇，兩秒後，杜宇垂下腦袋，埋進了沙發：“當我什麼都沒說。”
陸行笑了一聲：“不用放在心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見李淩夷似乎要說什麼，陸行急忙道：“你們也知道，這是我的第二部戲，我之前沒什麼拍戲經驗，跟你們對戲的時候，我學到了很多。”
杜宇幽幽的道：“真的嗎？我不信。”
陸行摸出手機，投影了一段視頻：“我有證據。”
這個走向讓杜宇跟李淩夷有些驚訝，他們剛剛的表現，一半是真的有些愧疚，一半則是在開玩笑，結果沒想到，陸行居然是認真的。
視頻很短，畫麵晃個不停，能看到片場的拍攝器材以及正在拍攝的畫麵，短短十幾秒就結束了，自動播放了下一個視頻，同樣隻有十幾秒，同樣很晃，同樣是從片場的某個角落拍攝的畫麵。
一連播放了好幾個視頻，李淩夷才意識到了什麼：“這是場務拍的花絮？”
杜宇抬著腦袋，盯著視頻道：“好像從你進組後第一場戲就開始了，每天都拍了一小段？”
陸行解釋道：“不是場務拍的，是我讓導演幫忙記錄一下我每天的拍戲狀態和表現，然後導演找副導演幫忙，每天抽空拍個十幾秒。”
杜宇有些愣神：“記錄拍戲狀態和表現？”
陸行詳細介紹道：“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自己拍戲時的畫麵，感覺會不太一樣。而且我放慢視頻播放速度，你們再看……”
杜宇跟李淩夷盯著看了片刻，看出了些許端倪。
李淩夷：“這麼一看，好像確實更直觀一點，能看出不一樣來。”
變化很細微，更像是陸行在調整或者說適應表演方式，有時候在拍攝時會更外放一些，有時候會更內斂一些。
陸行很有底氣：“所以說，跟你們反複重拍的時候，我真的學到了很多。”
李淩夷的關注點早不在這上麵了：“所以你除了讀劇本之外，還在反複研究自己每天的表現？”
杜宇的聲音顫巍巍的，充滿了被學霸支配的恐懼：“我還以為你在劇本上寫滿分析文字，私底下跟我們對戲一對就是幾個小時，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你居然偷偷加了功課？”
這兩人的反應就像陸行去上輔導班沒叫他們一樣，充滿了‘小夥伴背叛革命’的震撼，陸行不由試探著道：“那要不讓副導演幫你們也拍點每日片段？”
李淩夷很心動，但想起自己反複重拍的戰績，又迅速打消了這個想法：沒考一百分就彆想著去做附加題了。
最後隻留下了一聲相當誠懇的感歎：“這世界上果然沒有隨隨便便的成功。”
杜宇的感歎更誠懇：“你都做到這地步了，怪不得全劇組就你能一條過，應該的。”
陸行倒沒覺得這麼做有多誇張，畢竟他是這部電影的主角，他得對得起這麼多人的努力，至少不能因為他的演技導致電影失敗。
“我覺得，演一個虛構的角色，體驗沒體驗過的人生，挺有意思的。”
杜宇抬頭看天花板：“新人都這麼覺得。嗯，你現在距離愛上演員這一行就隻差一部大爆特爆的電影了。等到時候所有媒體鋪天蓋地全在誇你，你高低得覺得自己就是下一個喜劇之王。”
李淩夷拍了下杜宇的肩膀：“動一動，活動下筋骨，真當自己癱瘓了？明天還得起來拍戲呢。”
杜宇慢吞吞的翻了個身，在渾身上下的酸痛中，擺爛道：“要不就當我癱瘓了？”
李淩夷：“那得看導演同不同意了，要不你去跟導演說？”
杜宇唰的一下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