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黃導、劉導他們醉了,但聚餐沒有就此結束。
攝像頭全衝著醉酒後的黃導去了,陸行跟大根都鬆了口氣,沒人關注總比時刻有攝像頭懟著好。
陸行不擔心黃導,黃導不是綜藝主持,也沒跟嚴pd簽演出合同,隻要他不同意,嚴pd就不能把這段畫麵播出去——至於嚴pd明明清楚這一點,但為什麼還是這麼興奮,就隻能歸根於嚴pd作為綜藝導演對收視率和節目效果的追求了。
沒這種刻在DNA裡的條件反射,嚴pd也沒法拍出那些經典綜藝。
趁著嚴pd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陸行給大根使了個眼色,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桌子,大根輕手輕腳的起身,懶洋洋趴在桌子底下的青龍站了起來,身體前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悄無聲息的跟了上來。
兩人一狗,走到了大箱子旁。
大箱子方方正正的,上麵的木板釘得死死的,掛在箱子上的降落傘纏繞在一旁的樹葉上。
陸行還在研究這箱子要怎麼開,大根去屋簷下拿了個羊角錘,用V字型的那一端夾住釘子頭,稍稍用力,釘子就被拔了出來。
大根掀開木板,露出箱子裡擺得整整齊齊的盒子,水果蔬菜單獨一欄,肉類、魚類單獨一欄。
孫易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看到箱子裡擺得滿滿當當的,不由失笑:“還真是補給箱,這是生怕你在這沒東西吃?”
陸行招呼了大根一聲:“搭把手,把東西拿出來。”
大根當起了搬運工,將最上麵那層裝滿食材的盒子挨個搬出來,孫易恒站在後頭,把這些東西搬到帳篷那邊。
陸行跟青龍,一蹲一坐,守著箱子探頭看下麵還有什麼。
光各類食材就塞了兩層,然後是保暖設備和衣服,管家考慮的很詳細,都是貼身換洗的保暖衣物,尺寸各不相同,顯然是考慮到了同行的其他人。
再下一層是零散的日用品,防雨設備、全套藥品、寵物玩具、洗漱用品應有儘有。
“這個不用搬,是我特地讓管家給青龍他們準備的。”
陸行眼疾手快的攔下大根手裡那箱寵物玩具,從箱子裡拿了個球在青龍麵前來回晃悠,青龍打了個噴嚏,坐得穩穩當當,完全不為所動。倒是周圍那些幼犬興奮了起來,邁著小碎步朝陸行的方向跑,氣勢洶洶的撞到陸行的腳上,摔了個底朝天。
青龍不為所動,陸行也沒失望,將球丟給朝著他的腳努力的幼犬,看著幼犬追著球跑,對大根道:“這是寵物玩具。”
陸行又摸出了一個色澤鮮豔的鴨子玩偶,依舊在青龍麵前晃悠,青龍煩得受不了,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大根腳邊。
大根蹲下身,研究這個毛絨絨的鴨子玩偶,翻來覆去的看:“寵物,玩具?”
幼犬湊了過來,眼巴巴的盯著大根手裡的鴨子玩偶看。
大根不知道捏到了哪,鴨子玩偶發出了響聲,幼犬更興奮了。
陸行把塞滿玩具的箱子遞給大根:“你們玩,我再看看底下還有什麼。”
大箱子裡的東西快被搬空了,就剩最底下那一層了。
最底下那一層放的是零食,各種各樣的糖、果脯、薯片、飲料堆得滿滿當當。
“不止怕你餓了,還怕你饞。”嚴pd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帶著一堆攝像頭拍大箱子裡的零食:“一片慈愛之心。”
陸行回憶了下,管家確實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陸行剛開始悵然,嚴pd已經開始苦惱了:“這些沒給廣告費,全得打馬賽克——你仔細看看,有沒有哪個是你家的?看在這一路物資補給的份上,可以給你留個廣告位。”
剛醞釀出的悵然情緒瞬間不見了蹤影,陸行分辨了一下這些零食的牌子,突然反應過來:“我要打廣告需要靠節目嗎?直接在星訊上發廣告效果不更好嗎?”
嚴pd伸手從箱子裡摸出顆糖,剝開糖紙,塞給陸行:“開個玩笑。來來來,吃糖吃糖,甜嗎?”
陸行倒吸了口涼氣,滿嘴泛起了涼意:“這是薄荷糖!”
嚴pd看了眼手裡的糖紙,又看了眼底下的糖堆:“呦,真不是故意的,你說怎麼就那麼巧?”
陸行飛奔到桌邊喝水,嚴pd指揮著其他人把箱子搬空,順手放了一大堆糖在桌上,擼了把陸行的腦袋。
孫易恒看著嚴pd這一連串的動作,扭頭看陸行:“嚴pd怎麼了?”
陸行他們重新坐回了桌邊,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盤子被撤了下去,換成了黃導他們之前串好的竹簽子,第一頓燒烤已經準備就緒。
陸行從桌上抓了把糖,遞給大根,大根很喜歡吃糖,陸行遞給他,他就耐心的剝開糖紙一個個吃了過去,大多是他從未吃到過的品種,甜得像是蜜水,讓大根簡簡單單的開心了起來。
陸行沒厚此薄彼,也抓了一把糖給孫易恒,然後才道:“我家裡長輩去的早,所以嚴pd偶爾拿我當孩子看。”
所以大年初一才非要給他煮餃子湯喝,家家過年都喝餃子湯,但陸行家裡沒長輩,嚴pd就怕他沒得喝。
但這個話題不好攤開來明說,說得深了像是在同情,說得淺了又顯得關係不夠親近,所以嚴pd也不提,隻有在涉及到這方麵的時候,才流露出幾分。
孫易恒:“怪不得嚴pd跟黃導折騰,你也隨著他們折騰。”
陸行:“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尤其是到了這裡後,我更覺得這一趟確實很有意義。”
孫易恒想了想,坦誠道:“可能是我更在意那部還沒開拍的電影,沒法像你一樣投入到其中。”
陸行來了興趣:“我記得黃導說是部武俠片,具體是什麼劇情?”
孫易恒:“簡單概括的話,就是主角為了報仇,布置了一個驚天大網,將仇人們一網打儘的故事。”
陸行:“那最後,仇人們死了嗎?”
孫易恒點頭,又補充道:“但死了很多人,傻子的朋友死的死,決裂的決裂,愛人跟他永生不複相見。”
陸行:“聽起來像是個悲劇。”
孫易恒歎氣:“黃導想拍正劇,光是劇本就反複磨了好幾十遍,最後好不容易定下來了,終於要開拍了,黃導找不著感覺了……”
陸行:“太坑了。”
孫易恒對此很平靜:“其實我不在意兩年沒開拍的事,隻要能拍出好電影,我就等得起。但我不知道黃導到底想要什麼感覺。他找了兩年的感覺,我就琢磨了這個劇本兩年,越琢磨就越覺得小忠的形象模糊不清……”
陸行插了句話:“小忠?”
孫易恒:“就是黃導那部戲的男主角,我習慣這麼喊他。”
陸行“哦”了一聲,孫易恒接著道:“所以有時候我都懷疑黃導說沒找到感覺,究竟是他沒找到拍這部戲的感覺,還是我沒有找到小忠的感覺。”
陸行發自肺腑的道:“太坑了。”瞧瞧把人演員都逼成什麼樣了。
孫易恒沒明白陸行的意思,陸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順手把湊過來的攝影機給推開了:“離遠點,你湊這麼近,我找不著說話的感覺。”
嚴pd指揮攝影機跟陸行他們保持距離,順手把剛烤好的烤串遞了過來,笑眯眯的道:“你們慢慢聊,敞開了聊,吃的管夠。”
陸行瞄了眼桌子的另一邊,黃導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之前一腦袋睡地上的劉導早就被帶到帳篷裡睡去了,這兩人算是早早的退出了下半場。
他收回注意力,接著之前的話茬繼續道:“我是說黃導太坑了,找不找得著感覺,都是他的問題。如果是你不行,他也得跟你說清楚才對。”
孫易恒為黃導說了句話:“可能是黃導自己也沒搞懂他沒找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畢竟人不是機器,按下按鈕就能給出一個詳細的分析報告。”
“但黃導的壓力肯定沒你大,他這一路上玩得多開心啊。跟他相比,你更像一張緊繃的弓,”陸行停頓了下,腦海裡忽而閃過了誰說過的話“黃導用起演員來太狠了,調·教演員喜歡讓演員走體驗派的路子”,他恍神了一刹那,又繼續道:“再說了,他帶你來是找感覺的,你彆老想著那部電影,多看看沿路的風景,說不定感覺就來了呢?”
孫易恒笑了一下:“說的也是。”
這個話題就此作罷,眾人開始了下半場的燒烤,等時間再晚一點,這頓晚飯就宣告了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