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冷清又孤傲的尤爾眼中都不由多了幾分膽怯,或許真的年紀太小了，尤爾想要的隻是得到認可。
再多點就是壓製住他的父親，讓他父親知道自己是錯的,而他是對的,證明自己更優秀更出色而已。
並沒有考慮到那份責任背後有多沉重的負擔，又代表著寶座的意義。
小人魚冰藍色的眼眸都多了茫然和費解，“我,爸爸和其他叔叔明白這些嗎？”
“哼，其他人不知道,你爸肯定不明白。過去你爺爺可能還對他抱有幾分期待，想看看他會不會走出不一樣的路。”說到這,低頭瞧著被月光包裹的小魚尾，在月光的照射下都是布靈布靈的漂亮，散發著溫和的光芒，“但他對你都是如此，你爺爺這次大發雷霆除了因為你這個孫子受委屈,更因為他對血親都能這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覺得你爸這樣,是仁義之君？”月筱鹿挑眉反問。
尤爾很認真的想了想,“不是，他對我都不好,其實對媽媽對他的手下也不是很好,但……”尤爾還小不知道怎麼表達，“但他答應的事情很多很美好。”
“在我們藍星人有一句話很適合你爸。”鹿鹿不削的哼了聲，眼神特彆鄙視。
尤爾側著頭,好奇的瞧著自己聰明的小夥伴，“什麼？”
“說的比唱的好聽，就知道給人畫大餅,一件正事都不乾。”鹿鹿再次趴下，看自己的曆史書，“要是你爸上位，原本答應的一件都做不到，你覺得他的手下會怎麼樣？”
“生氣。”尤爾潛意識覺得會出大事情，但他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話來形容這件大事情。
月筱鹿笑了聲，給他展開說：“你爸會先排除異己，把皇權集中，不是我說，你爸的氣量不會大的，現在和他過不去的兄弟姐妹，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所有對自己威脅的，也都會一並鏟除。”
說到這鹿鹿停了下，看向尤爾，見後者沒否認，而是點頭。便笑著繼續往下說，“然後分為兩段，其一，之前答應的一個不做，手下自然覺得受到欺騙，皇權名聲一落千丈，而這時，隻要在你父皇手下躲過一劫的其他皇子，一定會借機拉攏，到時候你覺得他們還會忠誠與你的父皇嗎？”
“不會...”信仰一旦崩塌，便難以修複。
而尤爾知道，他父親用的不是功績和能力，而是用信仰和將來的美好期待蠱惑手下。
“或者你爸就去做但他能力不足，識人不清，國家一團亂。”月筱鹿一攤手，“整個國家交到他手上，永遠不會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而你爺爺因為你這件事也突然看清了這個兒子，所以接下來你父親所有的遭遇都是自找的，都是來自你爺爺對他的懲罰，而不是你，可他會把所有的過錯怪罪在你的身上。”
尤爾深吸了口氣，“我該怎麼辦？”他忽然有些茫然。
“幼兒園結束前，先決定自己將來的道路，真想要那個寶座，就彆等這麼久，早點回去。”月筱鹿起身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一年裡我儘可能會給你做精神力疏導。不過接下來不論你打算做什麼，和我一起多看看曆史書吧，特彆是我們藍星文明的曆史書。”
月筱鹿笑了下，“長長腦子。”說完，彈了下小人魚的眉心。
“你才沒腦子呢。”尤爾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書，又看向鹿鹿那邊的，“曆史書，真的有這麼好？”
“以銅為鑒，可正衣寇；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月筱鹿起身，看著小人魚，“知道什麼意思嗎？”見他難得眼中出現茫然，傻乎乎的搖頭，“所以讓你多看書。”
“哼，得意什麼，有本事和我一起學數學啊。”小人魚不服氣的嘀咕。
可惜，被鹿鹿一把捏住嘴巴，“多學曆史，不論今後有誰想要陷害你，或者利用你，你都能察覺。尤爾，你父母靠不上，又沒兄弟姐妹，甚至沒有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切隻能靠自己。”
“不是，我還有你和叔叔。”尤爾垂下眼簾，倔強道。
“但我們幫不了你太多，所以前途如何，永遠需要靠你自己。除非你決定永遠留在星際聯盟，拋棄人魚皇族的身份。”月筱鹿緩緩歎息，“但就算你願意，可知身不由己這幾個字的意思？”
“那邊真的會放過你？特彆是當你強大的時候。”
尤爾依舊不理解月筱鹿的憂愁和意思，但他下意識的知道，鹿鹿說的是真的。
“那就明天開始。”不論前途如何，多學點總歸不會有錯，更何況，“我也想儘快強大起來，能站在鹿鹿身邊。”給自己的朋友作為依靠。
月筱鹿低頭，看著那條小人魚認真的眼眸，知道此時此刻的尤爾是發自內心的。
少年之約，可信也不可信，他們絕大多數不會把約定當真，卻有些又會當做信念。
“我信你。”
可他願意相信尤爾一次，就這...一次。
“你若站在人魚一族的巔峰，或許我也能在另一座高山上與你並肩而行。”
推開窗，看著明亮的星辰，“未來...”誰知道呢。
——
第二天尤爾就搬“回家”了，當然，那個房子對他而言並不算家。
不過這幾天他需要熟悉爺爺給他的仆人和老師，而老師也需要了解尤爾的情況，除了彙報給老君皇，也就是尤爾的爺爺外，便是製定對方的訓練計劃。
月筱鹿讓他不用藏拙，他現在既然得到老君皇的庇護，藏拙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隻有證明自己的價值，才不需要彆人的施舍。
尤爾一時間，沒有時間再往鹿鹿家三天兩頭的跑，隻能在上幼兒園的時候，多黏著點。
鹿鹿也借此給他說說尤爾沒看懂的曆史，以及背後的故事，當然這會拽上路亞和菲特爾和小福蝶，若有其他願意聽的也可以一起聽聽。
反正多學點不會有錯的，對將來都好。
尤爾雖然不太喜歡曆史，但答應鹿鹿認真去學，自然會用上十二分的努力。
尤爾的新老師是位中年寡言沉默的男人，他的正形尾鰭缺了一大塊。
這幾天和這個小皇孫接觸也沒什麼恭敬的態度，就對尋常的學生差不多。
不過，這位中年男人對尤爾似乎還挺滿意，改造好訓練室後給尤爾做了幾次訓練測試。
當天晚上一邊看著數據，一邊和老君彙報道：“你這皇孫的確很出色，天賦很高，也願意努力，性格倔強有毅力，還好發現的早，否則要被他那個愚蠢的父親養廢了。”
這熟悉的口氣，讓老君皇笑笑，一點都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怎麼說？小家夥很不錯？”
“的確是，而且他這段時間在看曆史書，他有個小藍星人的朋友你知道嗎？”那中年男人挑眉反問。
“當初向我稟報這件事的，便是藍星人那個月將軍。”所以不意外。
“對，那小家夥讓他看曆史書，他就看，看不懂也不問我，去問對方。”那中年人用一種詭異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君皇，“哦，我的天哪，我隻能說，你這個小孫子是個天才，對方也是個天才，隻是發展情況不一樣。”
說到這，忽然眯起眼睛，“對方的精神力也非常強大，每天會給小家夥做精神力疏導。”
“每天？！”老君皇詫異的同時一臉羨慕，“哦我的天哪，這是什麼神仙日子...”
“是的，看打算是給尤爾打一個好的基礎，真是...”他也羨慕，而且因為幾次接觸尤爾，所以他也間接的接觸到那個小藍星人，“精神力非常強大又溫和。”喃喃的讚歎，“真是令人羨慕的友情不是嗎？”
“說下去，我的老朋友，我那孫子還有其他什麼優點？”
“挺多的，不過倔強，固執又專注，聰明。不過...”說到這一攤手，“他還太小了，有些有點現在看是優點，將來就不知道了，我先觀察一兩年再說。”不過總體而言，他還是挺滿意這個小家夥的。
“你剛好來星際聯盟放鬆放鬆，度個假。”老君皇看著自己的老夥計笑了聲，“順帶替我帶帶孫子吧。”
對方不輕不重的哼了聲，“反正左右逃不過你們皇家的人。”說到這忍不住歎口氣，“煩都煩死了。”
他就是覺得人魚帝國的主星煩都煩死了，在爭奪皇位的白熱化階段，都是你死我活，誰都不願意放過對方的地步。
而現在，老君皇依舊沒看好人，畢竟光有戰鬥力不行，作為君皇還要看仁慈看腦子，等等方方麵麵。
而他不想再待在主星，便乾脆逃出來，巧了這不是？
前腳剛出來，後腳就被抓來帶小孩。
切斷通訊後，那中年男人看著手上的計劃表格，摸著下巴想：“會不會對一個幼兒園的小朋友來說，太多了？”任務太重了？“是不是該給對方一個美好的童年？”
“哎，算了，煩死了，拿過去問問他自己吧，看他自己打算怎麼選。”
此時此刻，尤爾的老師卡羅德與老君皇兩人，誰都不會把目光投放在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屁孩身上。
這很正常，不是嗎？
隔天，月筱鹿便發現，尤爾摸魚的時間少了，忙碌的訓練也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卻不得不認真麵對。
月筱鹿聳聳肩，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作為朋友，不會過於乾涉。
不過沒了他，既然小人魚去努力讀書，努力訓練了。
那...他的位置也要有人頂上啊，否則自己吸什麼？
不過，小人魚那條華麗漂亮的小魚尾，可是自己的心頭好。
月筱鹿決定隔三差五，小人魚不能找他，他也可以替小人魚學習曆史為借口，去吸一吸小人魚。
這幾天小人魚來上幼兒園的時間都少了，嘖嘖~看來他是已經決定走另一條路了。
也對，隻有絕對的權利和力量，才有真正的自由。
尤爾還能選，總比混到最後沒得選強咯。
不過，當天晚上鹿鹿從床底掏出一本小本子，打開手電筒，“啊，現在該找新目標了。”
“到底選誰呢？”
鹿鹿小本子上記著十幾個名字，小白狐，對，鹿鹿班級同學的哥哥，那個精神力太強，身體支撐不住的小白狐，上次送上門被鹿鹿摁住亂吸了一頓後，他發現小白狐“嘰嘰嘰~”叫的時候嬌滴滴的，可比他弟帶勁多了。
排第二的就是那隻小安圖爾獸，他不願意？嗬，隻要自己願意，總能攻克的，更何況，自己也不一定需要盯著他攻克，可以隔三差五的去吸一吸，慢慢攻克。
不急不急，這個目標可以打持久戰。
還有...
鹿鹿又翻了一頁，對他們幼兒園還有一個小海豚，挺可愛的，但不好吸，是白海豚，但怪好看的。
哎，自己為什麼把他寫上去呢？
哦，對了，他那天給自己表演了一個海豚跳圈圈，頂球球，超可愛。
的確是加分項，不過他嘛，頂不上尤爾的。
再看看下一頁有誰？
“哦對了！這個！”
鹿鹿看著那一整頁上麵隻有一個字：龍。
沒其他的了，可他卻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口水。
怎麼說呢，鹿鹿隻是聽彆人說，龍族還沒全滅，隻是生育力困難的要命，要死要活的那種。
而且全龍族也就剩下兩三千人了，新生命兩百...嘖嘖~
不過就這樣，也足夠讓魔帝卡人羨慕了，畢竟人家生的慢，但好壞還在生。
月筱鹿記在小本子上的這條龍是聽說的。
不久將來，會有龍族的小孩也來星際聯盟讀書，自己作為炎黃子孫，龍的傳人，怎麼說也要去看看，吸兩口吧。
“而且龍族對我們藍星人的精神力是有反應的。”對方應該不會拒絕自己，月筱鹿晃著尾巴想。
對，太得意，小尾巴都冒出來了。
“不過這個不急，人都不知道來沒來呢。”月筱鹿嘀咕了會兒，又忍不住翻到下一頁。
接下去幾頁都是他在其他幼兒園看到可愛的小動物，記錄下來的。
當時都挺感興趣，但現在嘛。
“一般般了。”月筱鹿歎了口氣，“怎麼就沒特彆想吸的毛茸茸呢？”
真沒勁，月筱鹿乾脆趴下。懶洋洋的，沒目標，沒希望，沒毅力了。
月鶴靈進來時，就看到自家傻兒子，半個屁股在外麵，上半身在床底下，也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乾什麼。
湊過去一起鑽進床底下，“鹿鹿在乾什麼呢？”
“沒什麼。”做賊心虛的合上本子，鹿鹿把腦袋還放上去。
月鶴靈“嗬嗬”冷笑聲，從鹿鹿的下巴下抽出本子，不看還好，一看...
“啪！”的合上，“崽兒你每天滿腦子隻有這些？”
“沒有。”鹿鹿斬釘截鐵，“是因為尤爾有正經事做，沒時間陪我玩了，我需要尋找新玩伴。”
“是小腦斧不好吸了，還是小灰狼不陪你玩了？又或者是小福蝶不能讓你滿意了？”月鶴靈乾脆就把自己塞在床底下，問這破小孩。
“我需要新鮮感...”說著歎了口氣，鹿鹿有些苦惱的摸著下巴：“的確很渣啊。”
“你心知肚明就好。”月鶴靈想了下，“要不這幾天還沒目標，先到爸爸的軍營裡玩？反正大家都認識你，而你作為軍團團長的子嗣，一個月有一半的時間能在軍營裡。”
鹿鹿一轉小腦袋：“你當初不是不讓我去的嗎？”
“那是當初。”現在他都把林特博爾的注意力轉移了，更何況兩人相處這麼久，都沒有什麼奇怪的表現，“不過你的小尾巴是不是想要爸爸幫你割掉？恩？”
說著人沒出去，卻把手伸出去，抓住鹿鹿的小尾巴，“怎麼答應爸爸的？不要了嗎？”
“哎，反正家裡沒人，把他放出來透透風叭。”鹿鹿聳聳肩，“就隻能去爸爸軍營嗎？”
“也不是，其他軍營也可以去，但是必須要有爸爸或者其他熟悉的叔叔看著，知道嗎？”月鶴靈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鹿鹿是打了什麼壞主意。
“一言為定！”月筱鹿立刻活過來了。
他才不會讓爸爸帶他去玩的，他要找容星河叔叔，或者其他軍團裡幾個叔叔帶他去其他軍營玩。
他們才不會像爸爸那樣管這麼多，鹿鹿笑眯眯的尾巴也在半空中甩了下。
月鶴靈看著鹿鹿的小尾巴，又看看鹿鹿喜滋滋的模樣。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揉了揉崽兒的小腦袋，“不許玩過分了知道嗎？”
“嗯嗯嗯~”鹿鹿心裡門清，不過，“爸爸，我前幾天在路上看到一個眼睛是金色的人。”
“金色瞳孔很稀奇嗎？”月鶴靈奇怪的反問他。
“他一開始不是金色的，忽然知道我是藍星人後，突然變成金色，那感覺好像要把我看透一樣。”月筱鹿湊到他爸爸身邊，“爸爸，爸爸，你說他是不是傳說中會預言，會看到未來的人啊。”
“胡思亂想什麼。”月鶴靈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偷偷問崽兒，“他有對你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