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頭一開始沒吭聲,但現在卻突然反對，“老板,這A級凶獸他也不配用啊。”
老板想了下低頭掃了眼才到自己大腿的小老頭，雖然心裡有些不痛快，但還是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但給他安排個強點的，彆像平時那種軟了吧唧的狗東西。”
最後一句也不知道是罵沒把老沃克弄死的凶獸呢，還是在罵老沃克。
但老沃克驚恐的看著老板走後，立刻跪著抱住他的腿，其實對他這個角鬥士來說還挺難的,就算老沃克在這個鬥獸場算是普通偏差的,但人也是高大威猛的，看上去很有架勢。
“老大，老大！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我不敢的,我真的不敢了。”
“這老板發話，我也沒辦法啊。”小老頭揮揮手，直接讓人把他拖走。
鬥獸場來來去去人多,真正留下的沒幾個。
前兩天在這鬥獸場待了五年的一個角鬥士，被凶獸當場撕了個稀巴爛。
人沒了。
家裡的頂梁柱也沒了,跟著他過的小還哭的嗷嗷叫。最要命的不是這個，要是在外麵，角鬥場給他的錢，再加上他爸之前給他存的，小孩能平安活到大。
但在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哪還能活得下去啊。
反而成了很多人眼裡的香餑餑，飯碗裡隨便夾的肉丸。
這幾天小老頭還沒趕他走，一般是允許角鬥士死後三天家屬走的。
但也快了，外麵不少人都在打聽那小子什麼時候出來。
“哎。”那小孩要像瑪卡那樣，可能還有本事或的下去，可......
做角鬥士都是一個來錢多又來錢快，還要命的工作啊。
小老頭看著自己微腦上比較厲害的凶獸，心裡盤算，能滿足老板的要求，得是什麼樣的。
“不過老沃克的話，B級就夠了。”或者都不用B級，在C級裡找找。
他們這鬥獸場效益一直不怎麼樣，厲害的凶獸都沒幾個。
像靠近中心城的那幾個大點的鬥獸場，好家夥，聽說那分到的凶獸可多了，什麼品種的都有，不少人為了去看凶獸都要去。
稀奇古怪，各種各樣。
哪像他們這呢，“都是彆人挑剩下的。”小老頭嘟嚕了句，“這小子原本是在巴卡後麵？提前吧。”反正觀眾也無所謂，“讓賣票那改一改。”
小地方不講究多大規矩，這兩人也不是什麼大牌，改就改了。
月筱鹿和克裡斯伏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小金龍低頭看了眼鹿鹿，挑眉，似乎詢問是他乾的嗎？
“話是我讓說的，但其他的就不關我的事了。”可鹿鹿卻知道，那常年不來的老板是公爵的一個比較直係的親戚，同輩的，但窩囊又沒什麼用，當初年輕的時候還站錯隊，把他弄這，純粹就是流放。
這種人心高氣傲，聽到一個根本完全看不起的垃圾欺騙自己，想用他做刀子，鐵定會想起當年那點破事兒，隨後可不就得氣到爆炸？不狠狠懲罰懲罰老沃克？
鹿鹿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克裡斯伏笑著搖頭，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他很喜歡被這麼小的小家夥保護的感覺，明明外人都是看到他站在月筱鹿身前，為他擋風遮雨，努力賺錢養家
但實際上，都是鹿鹿為了家裡的油鹽醬醋操心，還會保護他。
“走！我的時間被延後了。”說著帶他去買爆米花和零食的地方，“我們吃著爆米花看比賽？”
鹿鹿“嘿嘿嘿”的壞笑，但隨即垮下臉，“我吃，你不能吃。”
比賽期鹿鹿不允許克裡斯伏吃任何外麵的東西，這種在食物裡下藥為了獲取賭局上勝算的事情可不少。
他剛來這就聽說了好幾起，都是這個角鬥場或者其他角鬥場比較能打的，他們的門票和賭局贏幾乎沒有賠率，輸了反而能讓瘋狂的賭徒獲取一大筆錢。
於是就有人鋌而走險，要麼是下藥，要麼是□□，反正是五花八門的在開局前，下藥，讓對方比賽中無法發揮全部實力，最後慘敗。
就算那時已經知道真相，也毫無意義。
人都死了，最多是那個賭徒，其他的能怎麼樣？拿他一命換一命？
這種人也配？！
所以月筱鹿聽說後就一直非常小心克裡斯伏的飲食，特彆是比賽當天的。
克裡斯伏去換衣服，順帶活動下身體，鹿鹿則坐在休息室裡，吃著零食盤腿坐在軟沙發上。
突然聽到房門被輕輕打開的動靜，他瞟了眼，是隻黑灰色的毛絨絨。
鹿鹿這段時間偷偷擼的就是他，但他爸把他養的不算多好，士要是粗糙。
所以這一身的皮毛摸上去臟兮兮的，一點都不舒服。
鹿鹿看了他眼，小家夥又餓又可憐，蹲在角落“嗚嗚”的看著他哭。
月筱鹿知道，他爸就是幾天前死掉的那個。
留下這麼小的小孩，也不知道怎麼辦。
鹿鹿看著他也於心不忍，“要不我帶你去找幾個勢力，他們會養未成年的小孩，更何況你爸比較厲害，或許會重點培養你。”
這也是月筱鹿唯一想出來的辦法，在這裡他和克裡斯伏自顧不暇，實在是沒能力再養一個小孩，而且養了反而會太隱忍矚目。
臟兮兮的小毛球沒吭聲，隻是把自己團成一團哭。
他爸養小孩粗，覺得隻要崽兒吃飽了就好，所以每一頓飯都喂的飽飽的，小孩也長得胖乎乎的。
可惜就是臟兮兮的，否則應該挺可愛的。
月筱鹿跳下沙發，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你彆難過了，如果你不去那地方，出門可能就會被人弄死。”畢竟這麼小，“搶走你的錢後，你就身無分文的餓死了。”
小毛球還是在哭，都不知道怎麼辦的那種。
他不找彆人是因為知道，其他人見多了這種事，時間一到，他就會被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很少有角鬥士會收養其他角鬥士的孩子，幾乎沒有，有也是絕大多數為了將來當搖錢樹，或者已經有了退意，打算找個給自己養老送終的。
這個毛球溜達了兩天都沒人收養，他知道自己可能要活不下去了。
沒有爸爸，他也不知道該在這世界上如何存活。
月筱鹿說的辦法他沒想到，但或許真的是唯一的辦法。
“不過那地方很苦，我會找小老頭幫你問問哪裡有人願意收養角鬥士的孩子，其實外麵挺多的，願意收養強者的後代，特彆是像你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爸爸，至於賠償款和之前你爸爸給你留下的存款，我也問問小老頭能不能幫你去開戶存進去，等你成年了自己取。”
鹿鹿蹲在地上摸了摸小家夥臟兮兮的皮毛，“不過你先熬過去，熬個幾個月或者小幾年應該就會好的。”
小毛球很難過，但沒有再反對，難過的點了點頭。
鹿鹿就帶他去找小老頭，小老頭坐在辦公室裡摘下眼鏡，長歎了口氣，“的確是個辦法。”看著兩個小孩，覺得有些荒唐又有些無奈，“我幫你問問，應該是有人收養的，但將來的路不會好走，我隻能保證你現在能活著，但將來能不能活著，能不能活下去就不得而知了。”
那孩子抹了把臉，難過的點點頭：“我知道，這裡沒有人能真正的幫我，這些已經夠了。”
月筱鹿確定小老頭願意接下這個麻煩後就走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的帶著自己的零食出去，看到幾個無憂無慮玩耍的小孩，對他們招招手。
把零食分給他們，又挨個摸了摸腦袋。
他們的無憂無慮建立在有大人庇護，但這種庇護又能持續多久？
隻有打破高牆，才能擁有真正的光明。
而他，和小金龍現在自顧不暇......
月筱鹿在心裡對那毛球說了句，“對不起。”如果我能早點離開這，我會今早來給你一個新的人生。
他還在那感慨，石人族的馬克已經從看台那跑來把他架起來就跑，“快過去，前麵出事兒了。”
“什麼事兒？”月筱鹿有些不解。
“那老沃克不要臉，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乾脆認輸，說你哥答應代替他來比賽的。”馬克暗罵了句，“老板也在場，其他人在起哄，老沃克知道自己左右都是死，就想拉你哥做墊背的。”
月筱鹿簡直氣笑了，“現在呢？”
“起哄的人太多了，老板讓你哥巴卡下去比。”馬克氣的滿臉漲紅。
“是什麼凶獸？”月筱鹿立刻追問。
“本來老板想用A級的，小老頭說老沃克不配，”現在一想還挺慶幸，“所以現在是一個B-的凶獸。”
月筱鹿知道，克裡斯伏可以，但又不可以。
因為他不想讓克裡斯伏出現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引起對方的注意。
“老沃克違反規定被殺了嗎？”角鬥士直接認輸，是必須要死的。
比一比，就算輸，那還是可能活，但認輸就是死。
“沒，他說這一場是你哥的，所以不算他的，他是下一場。”另一個人湊過來，“老沃克拿了之前比賽的時間表給老板說。”
“現在小老頭也趕過去解釋了，現在現場亂成一片，老板讓人先去比賽。”
一旁的人立刻趕來，補充。
不過很多人不是為了誰操心，而是來看熱鬨的。
月筱鹿皺眉：“讓誰？”
“老沃克非說你哥，老板可能也知道老沃克不願意去，所以先讓你哥去。”說著戲弄的看著小孩，“你現在怎麼辦呀？這可是B-的凶獸，而且是飛行凶獸哦。”
雖然是B-，但有翼，所以他的難度肯定是在B了，那個－也就是忽悠人的，甚至對絕大多數角鬥士來說，最煩最難對付的就是有翼的凶獸。
月筱鹿讓馬克帶他去老板那，“快快快，彆繞路，直接從下麵比賽場跑。”
不過當他剛要跳下比賽台的時候，突然報幕說：巴卡對戰吞噬鷹！
“艸！”
月筱鹿心裡一緊，看到不遠處的話筒抓起來就跳下擂台，“等等！”
整個舞台上所有觀眾，所有角鬥士都看到一個小的隻有一丟丟的小孩義無反顧的跳到比賽場裡，還不怕死的“噠噠噠”跑到中間衝著看台吼。
“這場比賽明明是老沃克的，算我哥頭上，憑什麼？就憑他會耍無賴？就憑他不要臉？今後其他角鬥士也這麼玩，老子我今天乾不過這個凶獸，就讓其他角鬥士來，或者乾脆挑一個凶猛無比的凶獸，然後轉身用來陷害自己看不順眼的人，憑什麼？”
周圍人先是沉默隨後所有觀眾就喊“我們不管，我們花錢看比賽！”
“對，花錢看比賽！我們管你們誰是誰呢。”
月筱鹿知道會這樣，這不是外麵，要是在外麵自己這麼說，一定所有觀眾都會站在自己這邊。
但這裡就沒幾個正常人！
“好，要我巴卡比賽可以，第一當場處死違反規矩的老沃克，二，加錢！”鹿鹿舉起小拳頭，“要加錢！要加錢！”
好的呢，這下其他人也跟著一起起哄，“要加錢，那小子要加錢！！”
原本被月筱鹿搞的臉色鐵青不痛快的老板頓時“噗嗤”笑出聲，覺得這小混蛋挺有意思的，對額頭冒出一陣冷汗的小老頭，“你問他要多少。”
月筱鹿想了下：“老沃克的錢加我哥的出場費，再乘以二。”
老板看向小老頭，“這是多少？”
“九千多點。”
“行，也把老沃克給壓下去，說要處死，就讓他親自動手。”老板反而覺得這是今天的看點，“但等到，再出去買買票，哄一下賭一波這小子敢不敢動手。”
克裡斯伏聽到，忍不住看了眼那老板。
他能打賭，月筱鹿敢，但他不會這麼做。
等給他們被挽救後，這件事太影響月筱鹿的名譽了，他打死都不會做不利於自己未來的事情。
“我去吧，我弟還小。”克裡斯伏表示自己上。
“你去？”老板冷笑，“你去還有什麼看點？告訴那小子，如果他不去，老沃克就不會死，他還會繼續比賽！繼續做這裡的角鬥士。”
小老頭和克裡斯伏在心底簡直要給老板比手指了，一個比拇指一個比中指。
毒還是他毒。
樓下知道這件事的月筱鹿也被氣笑了，這想反過來將他一軍？
要是沒人的地方，他直接弄死老沃克了，但這裡不行！他出去後還要做人呢。
反正都取消一場比賽了，老板有的是時間等月筱鹿做決定。
原本也就坐滿一半的看台也爆滿，這種熱鬨他們不來看不行。
就是徐寡婦聽說這件事，也推開還守在門口的混蛋，買了票跑來會場，不過他是擔憂的看著會場中間的男孩。
徐寡婦知道男孩的內心的柔軟和善良，可同樣她也知道，男孩想要保護他哥哥。
徐寡婦的對象現在可寶貝他了，不論出於什麼目的，所有情人都不要了，還每天來送東西，晚上人準時到家門口來蹲點。
還聯係上了給徐寡婦看診的醫生，確定懷孕和懷孕時間後，那是臉都不要了。
現在看徐寡婦來這種地方，他想到醫生說懷孕初期，孕期反應還這麼強的，不能受刺激，立刻想攔，“這人這麼多，還血腥味這麼濃，我早說了，想給你安排到郊區的彆墅裡休養，你偏不要，還來這鬼地方乾什麼。”
“閉嘴，我要看著瑪卡那孩子。”徐寡婦衝著身邊男人吼道。
“行行行。”後者憋了下脾氣，最後妥協了。
——
台下，月筱鹿看著被五花大綁來的老沃克。
老沃克一開始的不安到現在逐漸放下心來，“你不敢的，我知道你不敢的。”
甚至歇斯底裡的哈哈大笑，“你才五歲，你連雞都沒殺過，你敢個屁！”
鹿鹿看著老板讓人送來的各種刑拘，嗤之以鼻。
鬥獸場中，那塊巨大的屏幕裡，小孩冷靜的出奇。
他看一個一個看過所有的武器，又看了眼看台上屏息的眾人。
再一次明白，這社會的崩壞。
他有現在的局麵是因為自己還與這格格不入，還不能理解這裡人的想法。
畢竟誰會讓五歲的小孩處決人呢，這不正常。
就算是他前世都不正常，更何況現在這世界，不，應該說外麵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