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黑暗記憶(2 / 2)

一念起 阿陶陶 6110 字 5個月前

而從一開始的憤怒,到中間的哀求,到後麵的冷漠,再到最後的冷靜,沒有人知道他經曆了怎樣的心理路程。

度日如年算什麼。

他在那所地獄裡所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安任或許能理解一部分。

跟他不同的是,安任算是被盛真的爸媽送進去的。

那對有錢夫妻舍不得送體弱多病的女兒吃苦,乾脆給了安任的賭鬼父母一筆不小的錢,讓夫妻倆想辦法把安任搞定。

安任從小性子野,能打又能跑,學校街頭都是老大,要不是上了父母的當哪裡會進到那種地方?

不過也幸好她去了。

新人進去都要先在小黑屋裡待幾天,她剛好跟同樣被關小黑屋的林語是隔壁,兩人試探著交流,隔著堵薄牆聊天,林語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告訴了她,幾天後兩人一起出來,一起開始老老實實服管,莫名默契,堅持了半個多月後,在林語的配合下,安任憑著靈活身手弄到了一根能打開自己腳銬的鐵絲,混街頭學會的手藝在那一刻真是太實用了,隻十幾秒,雙腳就恢複了自由。

因為隻有他和安任在計劃,使得某些害怕連坐製度的孩子沒有機會告密,事實上看到真的能出去,又有誰願意留下?

那天安任摸著黑把大家的宿舍門鎖都勾開,林語利用外麵屋子插座內的彈性金屬片弄出火花,引燃絨布沙發,之後更是直接砸了電閘開關。

失去電力的療養院昏黑一片,滾滾濃煙中孩子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奔至休養院後圍牆,大家一起努力將角落的廢棄桌椅疊放起來,踩爬上牆頂鑽過電網然後翻牆而出。

值班的工作人員趕到時安任剛把林語推上牆頭,自己差點被凶猛惡犬咬碎腳踝,林語在狼狗的吠叫中沒有先走,而是回身抓住安任的手,用力一把將她帶上去,然後兩人一起躍下高牆。

之後的發展戲劇化得像一場電影,療養院並不具備合法資質,沒有在任何部門登記備案,所以工作人員不敢第一時間報警,導致小火變大火,蔓延整片區域,最後那地方被燒得麵目全非,多少引起了有關部門的一點點關注,從裡麵逃出的孩子們就這樣各自消失,沒有人追究。

林語回了家,父母對外隻說他是抑鬱症治療結束,那段經曆就這麼被悄無聲息地被抹掉了。

也有孩子事後去報警投訴,可又有什麼用呢?本來就是父母主動聯係送去的,他們又怎麼可能會配合調查?何況所有東西都被燒毀和人為清理過,這類處於灰色利益鏈上的機構後麵是什麼人在辦誰也不知道,水太深,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是事,最終因證據不足,法律無法介入。

那段經曆對於林語的人生來說是顛覆性的,被接回家的他變得比從前更順從更聽話,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父親看著滿意,也就安排他重新回了學校上課。

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林語都處於一種極度壓抑、焦慮、緊張還有恐懼的氣氛下,每一根神經都是緊繃,睡眠也極差,總覺得一睜開眼自己又會回到那個地方。

不過最終他還是戰勝了心魔,努力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回正常,或許此生他都需要走在治愈的道路上,但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他覺得自己內心的某些東西因之死去,又有一些東西因之而蘇醒了。

期間他跟李曄斷了來往,幾個月沒上課,還是在高三衝刺那麼重要的時候,對於彆人來說可能影響很大,而他的分數依然能打,父母非常高興,很快給他選好了省內的某知名院校,他沒有問過一句,繼續每天待在家裡看書學習,門都極少出,但安任在外麵幫他找了人,在誌願填報時間截止的最後幾分鐘,偷梁換柱地給他另填了學校以及收取通知書的地址。

僅帶了幾件衣物和必須用到的證件離開家,然後在城市某處的寄存櫃裡取到安任轉交的通知書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父母對他失望透頂,為了麵子沒有再折騰,他也就如願以償地離開了他們。

大學四年沒有找家裡要過一分錢,一切都是靠自己,學費是以前參加征文比賽拿到的獎勵金,高一高二共參加過兩次,每篇獎勵6000元,再加上平時攢起來的一些零花錢,入學第一年的費用也就足夠了,後麵當然也是靠自己想辦法再繼續掙。

這一切林語從未在李曄麵前提及過,那段一想到就會忍不住後背冒冷汗的黑暗記憶更是直接封鎖,絕口不提。

他去了李曄所在的城市,彼時李曄也被家裡送去國外了一段時間,並不知道他為了去到那座城市有多艱難,看到他的時候李曄驚喜萬分,不顧家裡反對繼續每周跑去學校找他,李家拿李曄沒辦法,隻能眼不見為淨,兩人算是真正的開始了交往。

林語從未後悔過當初的決定,也為之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或許對於他來說,李曄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他少年時期無知無畏的堅持,也代表了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那東西叫做自由。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朝著李曄狂奔而去,也一直努力地維持著跟李曄之間的感情,如果說真的還有哪裡做得不夠好,大概也就是性生活方麵了吧。

在遭受過多次的厭惡電療法後,出於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他的性取向雖然沒有改變,但隻要跟李曄親密行為進行到關鍵時刻,就會條件反射地想起被電擊的痛苦,出現頭疼和腸胃不適,之後他看了很多心理方麵的書,想辦法調整了自己,隻是對於這方麵依舊缺乏興致。

每個月隻有兩三次性生活,對於一個年輕且健康的男性來說確實是太少了,最初李曄覺得他是害羞,後麵發現他一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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