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給長輩送東西倒好安排，但對聞禮，文斯就想不出能送二十多歲年輕男性點什麼，最後跟女店員請教半天，才買回個領帶夾，低調奢華款，作為姐姐來送應該合適。
聞禮收到時挺詫異，“這是？”
“送你禮物。”頭一次送男生東西，文斯莫名覺得有些彆扭，卻還是理直氣壯地說。
聞禮又低頭看了眼盒子裡領帶夾，雖然款式尋常，但這牌子並不便宜，再抬眼時他疑惑神情明顯在問：怎麼突然送我東西？
文斯領會，有些小得意地補充，“你可以當作慶祝你回家滿三個月。”
“……謝謝。”雖然理由聽來牽強，聞禮倒沒推辭，痛快地就收下了這份禮物。
第二天早上文斯特意想看看那領帶夾上身效果，好證實自己眼光如何，卻不料聞禮出門時領帶上空空如也，根本就忘了戴。
文斯撇撇嘴，心裡滑過些微小小失望，但很快也沒再記得這件事了。
之後連續兩個周末，文斯都約了肖廷宇出去吃飯，還他人情。
自軍訓結束，肖廷宇好長一段時間沒再給文斯發過消息，後來還是學校辦唱歌比賽，他錄了自己表演視頻發給文斯，才又聊得多了起來。
肖廷宇樂隊玩得風生水起，據他自己說已經成了大學裡風雲人物，半個學校都是他們樂隊粉絲，數他和主唱最受歡迎。
火鍋裡油湯翻騰，少年眉飛色舞地講述大學瑣事，軍訓後明顯被曬黑臉上紅光滿麵，但這大概就是青春飛揚色彩吧，連文斯都對他口中學院生活無限向往起來。
隻是說到粉絲時，肖廷宇想起一件事，“思姐還喜歡季明景嗎？”
文斯正撈起塊羊肉，很自然地答，“喜歡啊，怎麼了？”
肖廷宇唇角笑意收了，皺起眉，“他都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你還喜歡他呀。”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
肖廷宇沉默了一下。文斯本來送到嘴邊肉懸在筷子上，仿佛才意識到肖廷宇語氣不對，也皺起眉，“你反感同性戀？”
肖廷宇張口剛要說，卻在對上文斯目光時，頓了頓，“……也沒有，算了，吃飯吃飯。”
他哈哈笑起來，主動替文斯又撈了一大勺涮菜，殷勤地問他還想添點什麼。
文斯心裡隱約覺得不舒服，但肖廷宇到底年紀小這麼大一截，他換位思考，覺得約摸自己像這麼大時，也不一定就能做到現在，看什麼都很“佛”。
再者就算肖廷宇真對同性戀有什麼偏見，那也是他個人看法，於旁人無關，隻要他沒惡意去貶損誰，就無可厚非也沒什麼好指摘。
之後兩人聊到彆處，這點不愉快越過去了，一頓飯吃得也還不錯。結束時文斯約了肖廷宇下周再聚餐，這樣兩頓飯人情就還了，不然總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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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十二月入冬，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文斯在學員結業考中以總分第二成績，拿到了法國五日遊兌獎券。
獎券有效期隻有三十天，聖誕將至，如果能在那期間去歐洲，是最完美。
從得知考分排名那刻起文斯就在暗搓搓琢磨。他申請是自由行，不和其他幾個獲獎者一起，時間上相對好安排。
但出國一趟少說也需預留出一周，十天則比較穩妥，他穿來後還從沒獨自離家這麼久。
倒不是怕路上出問題，而是對聞立民那邊沒找到合適借口，畢竟上回出去就瞞著他，而且這次還不能直接說是去法國，因為聞思原本是沒有護照，而現在經過個人信息審核護照上，照片是男版他，雖說聞立民其實是知道，但聞禮不知道，文斯不能冒著ooc風險擴大知悉範圍。
為洽談合作，聞禮已經離家快一周了，據說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而聞立民隻出差了三天，之後像沒有要再出門打算。
眼看聖誕臨近，文斯想到由頭，主動出擊，他找了個大型漫展活動，地點在南邊海市，時間正好是聖誕前後。
聞思癡迷二次元，這點聞立民再清楚不過，於是以此為契機，文斯成功勸服了他允許自己出門，不過這過程當然是不太容易。
而為了讓聞立民更放心，當晚吃飯時文斯趁氣氛不錯，主動對聞立民坦白了上次他出差時自己也出過門事，當然理由隻是出去散心。
“還是在和昌縣音樂節地方，因為很多景點都沒來得及去……我怕爸擔心，就沒和您說，對不起。”
聞立民本來確是挺擔心，可聽文斯細聲細氣地和他認錯，到底心軟，沒舍得責備他，“原來爸在你眼裡就這麼可怕呀？”
“不是。”文斯忙道。
“看來也是爸問題，”聞立民歎了口氣，“你都這麼大了，想做什麼是你自由，你願意出去玩兒很好，多走走交交朋友爸很高興，以後這種事不要再瞞著了，知道嗎？”
聽到這番慈和話語，再看聞立民那張與自己幾分相似、染了歲月風霜臉，文斯心中動容，也梗得難受。
他算是欺騙了這位父親吧，可……還得繼續騙下去。
至於要持續到什麼時候，連文斯自己都說不清，以後或許會有個時機讓他能在聞立民麵前做回男生，但必然不是現在。
在走完劇情獲得生命自由權之前，他就是聞思，但在那之後呢？一旦徹底回歸，他還能算是聞立民孩子嗎？
嘴裡飯菜忽而就有些味同嚼蠟，文斯握緊筷子，低頭看向碗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聞立民見他突然情緒低落，以為是方才語氣重了，又笑著說，“以前是爸爸對你不夠有信心，今後咱們都互相更有信心一些，我思思已經向我證明你可以了，爸爸老了，也該更進步才是啊。”
他像是在鼓勵文斯，又像是在鼓勵自己。
文斯抬起頭，艱難下咽同時也像咽下這些肺腑之言，他踟躕片刻，鼓起勇氣拿公筷向聞立民碗裡夾了些菜。
聞立民似乎很是驚訝，眼神中又有幾許掩藏不住欣慰。
文斯抿了下唇，慢慢說，“爸出差辛苦了，還有……您一點兒也不老。”
真，一點兒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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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出發那天，聞立民親自送文斯去機場，親眼見他過安檢登機。
坐在飛往海市飛機上，文斯默默歎氣，多虧他有先見之明，在聞立民說要送機時候就預感到他極有可能會進站送，特意真買了張提前一天飛海市機票。
這樣他就有兩個可選方案，如果聞立民不進站，他就直接把機票退了，在機場旁邊酒店住一晚，趕第二天出國飛機。
而如果聞立民進站，他就將錯就錯飛海市，然後從那邊轉機去法國。
否則如果當父親堅持要送，當“女兒”卻一直推諉也很奇怪，情理上說不過去，萬一引起沒必要擔心和關注就不好辦了。
到了海市，文斯很主動地給聞立民電話報平安，還給他發了自拍背景是當地機場照片，讚歎這邊藍天白雲空氣極好，大冬天還可以穿裙子短袖。
也得虧文斯考慮周全，因為是從家裡出發，帶換洗衣物幾乎都是女款，又因為名義上要去海市，所以箱子裡全是夏裝，冬裝隻有離家時身上穿那一套。
當然文斯也偷偷從出租屋拿回了冬夏男裝各一套，先前就藏在保險櫃裡，這次夾帶上飛機，至於占地方厚羽絨服，身上這件男女同款，出了國門可以隨意穿。
在海市待這大半天，文斯沒閒著，趁機換不同女裝到機場周圍、就近景區、酒店樓下拍了許多照片，存在手機裡以備不時之需。
而按他之前想法，如果不來海市，就是要在網上找照片p圖了，總之身為專業戲精，時刻得想著如何為掛羊頭賣狗肉打掩護。
第二天淩晨四點，起床後文斯變回男裝，有一陣子沒換，他還特意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
進入冬天，不用再頻繁地去理發店，現在頭發長長了些，被假發壓得稍微有些亂，但洗洗吹乾還算能看。
而且眼下文斯才顧不得去在乎這些細節，籌謀如此多個日夜，他現在終於能如願登上飛出國門航班，並即將在十一小時後，抵達那個從上輩子就夢想去到浪漫之都，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