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男生，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
“……”
文斯和張錄錄同時看向聞禮。而文斯聽到這問句，本來還想責怪張錄錄騙他，也換作了瞬間沉默。
隻覺得聞禮反問帶著隱約諷刺意味，讓他突然就沒了立場去質問張錄錄。
而且怎麼聽這句話，怎麼都像夾槍帶棍，全然不符合聞禮一貫風度。
奇怪，太反常了。
文斯很想牽扯唇角笑笑，緩解當下氣氛，可嗓子裡麵包屑似乎還卡在原處，讓他非常不舒服，但他咳不出來，隻能默默捏緊了手裡餐巾紙。
張錄錄瞧眼文斯，突然眉毛一挑反駁道，“誰規定男生就不能穿女裝了？興趣愛好那麼多，我穿女裝扮成自己喜歡角色，沒偷沒搶也沒犯法，不過分吧。”
他聲音不大，但旁桌還是有人朝這邊看來。
文斯輕輕拉了拉張錄錄衣角，張錄錄卻隻搖頭，“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扮成這樣，大家都覺得好看，賞心悅目，難道不好嗎？再說了，我就是我，我平時穿男裝或者穿女裝，就是個不同皮囊而已，既沒有精分，也沒有混進女廁所當變態，我該是怎麼樣還是怎麼樣，我‘好好男生’，憑什麼不能穿女裝？”
彆說，這小嘴炮耍得還挺犀利。
文斯不確定地望向聞禮，可對方依舊沒什麼表情。
他本來擔心張錄錄，這會兒不知怎麼心就往下沉了一沉，說不清那種奇怪感覺。
“男女印象，不是靠你自己就能改變。”聞禮終於說話了。
而張錄錄卻是一笑，“印象？性彆刻板印象吧，什麼男主外女主內，男人雄偉女人柔弱，每個人都有自己性格和選擇，沒有誰該迎合人前怎樣……算了，我知道就算我怎麼說你也還是不會認同，不過無所謂了。”
他轉向文斯，“你弟弟理解不了沒關係，小思，你覺得我剛說得對不對？”
聞思□□小號叫“夙寐思之”，張錄錄並不知道文斯真名，就直接給他取了個昵稱。估計他也沒料到，一取就中。
文斯是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張錄錄看著他時，隱含鼓勵眼神，他突然明白了這個陌生朋友用意。
拉著張錄錄衣角手略鬆，不知怎麼嗓子裡那點麵包屑仿佛就下去了，感覺不到了。
踟躕片刻，文斯道，“穿什麼是個人自由，我覺得……隻要不有損市容就好了。”說完端起奶茶杯喝了一口。
“有損市……”張錄錄瞪著他，大約是覺得這話說得忒輕描淡寫，一臉恨鐵不成鋼。
聞禮在文斯言語行動中，亦沒有明確表態，端著他白咖啡繼續喝著，似乎對這個議題毫無掛礙。
不過之後三人間就仿佛暗中積蓄了一股較真勁兒，再無人說話，直到結束時聞禮才道晚上還有應酬，臨分彆前問文斯是否還要繼續留在虹沙灣，文斯當然不想和聞禮一起走，就借口說想要再看看。
聞禮於是自己離開了，張錄錄則將文斯拉到一邊。
“他是你弟弟，卻不知道你性彆？”
“我們情況有點複雜。”文斯此刻心情也很複雜。
張錄錄看他皺眉，低聲說，“我剛才就是幫你試探一下，其實那天在漫展你換cos服時候我聽見他和人說話了，他好像對女裝癖很有意見，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可得小心彆讓他看出來。”
“我又不是女裝癖……”文斯這話剛說完，自己都覺得不那麼理直氣壯。
而且試探什麼，他又不怕聞禮知道他男扮女裝嫌棄他。他擔心隻是掉馬，絕對不是那個。
張錄錄卻盯住他，“真？”
他伸手搭在文斯肩膀，好像自己也爆了馬，瞬間行為就變得大大咧咧，從表麵姐妹淘化身實際哥倆好。
“行吧，女裝癖感覺是難聽了點兒，還是叫女裝大佬更帥氣。”
“你還說我呢，你可藏得真深啊，害得我還一直把你當妹子看。”
甚至覺得妹子可愛又善良，有點想rua，可惜現在幻想都破滅了，文斯感歎。
“嘿嘿我裝得可比你像多了吧？”
文斯比張錄錄個子高，這樣被他攬著整個人向右斜，還得哈著腰，怪難受。
但或許真是好久沒和人這樣近距離接觸過了，張錄錄又是實實在在頭一號知道他女裝背後真實性彆同齡人，而且他不介意，不偏見，他們之間沒有親緣利益牽扯，甚至還擁有了共同秘密。
彼時還男女大妨不敢太過親近，現下真正解了封，雖然失望，但文斯竟然覺得開心更多。
這種感覺，似乎不壞。
張錄錄不知道文斯想法，還在諄諄教導，“說實話，我最開始見你躲他時，還以為你對他有意思呢。”
“我對他有意思？”文斯愕然，直覺反駁，“彆開玩笑了，我是直男。”
“直男？”張錄錄不太信。
“對，鋼管直。”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張錄錄盯著文斯臉看了半晌，不由自主說出了心裡話——“暴殄天物啊。”
“什麼？”文斯皺眉。
張錄錄拍拍嘴，“我鍋我鍋，一時嘴快彆在意！這也不稀奇，女裝愛好者不全是彎，直還是占很多數。”
“那你呢？你是直還是彎？”
“我？我應該算雙性戀吧。”張錄錄思忖後，認真道。
雙性戀？文斯倒忘了還有這麼一類，所以自己有可能是雙性戀嗎？
仔細回憶，上學時候就對班花臉紅心跳過，好像沒對班草有什麼想法，看來他還是異性戀。
所以現在是有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以及1%無性戀，這樣就能涵蓋人類所有性取向了吧？
想到無性戀，文斯自然又把話題拉回聞禮身上，“其實我弟有男朋友，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我。”
快有了，差不多。文斯想這是遲早事。
張錄錄驚訝地“哦”了一聲，“原來他真是彎啊？”他們三個裡最像直男人，居然最後被證實是彎？
文斯：**型1%分化彎，算嗎？
他笑了笑，沒說。
倒是張錄錄還在替文斯操心，“算了這些都不是重點，我覺得你弟弟看著是挺帥，但性格有點怪……嗯我不是說他壞話哈，我單純指他對性彆看法上。”
文斯認真聽他說著。
“其實旁人都無所謂，關鍵是你，如果他不能接受女裝你，就不是真正接受全部你，這樣以後保準要出問題，即便是親人，也一樣。”
說到此，張錄錄仿佛苦笑了一下，但那笑意消失極快。文斯光注意聽他說話，並沒看見。
“能出什麼問題？都這麼大人了，他過他我過我，好了彆說這個了，快把奶茶送回去吧，冰塊都要化完了。”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往海灘那邊去，由於社團下午還要轉戰彆處，文斯待了一會兒就自己去逛珊瑚公園了。
團長妹子看出他不想進行下午拍攝，也沒強迫他，隻說，“以後你要感興趣，我們社團活動隨時歡迎你！”
文斯自己轉了一下午，接到張錄錄打來語音電話，說是團長知道他明天要走，非請他參加團裡今晚聚餐。
文斯不好駁大家麵子，就過去待了一小會兒。
上午照片已經粗剪一批出來，其中就有文斯cos兩張，張錄錄特意拿給他看。
畫麵上美人身姿翩然，麵若寒霜，一身銀袍修頸露肩，腰部鏤空纖纖一握，背後流雲舒卷，仿佛自碧海潮生仙境裡恍然臨世。
而從拍照角度，幾乎開到極限高叉將那雙筆直修長腿突顯無遺，尤其根部絲襪處還彆有一柄短刀，流蘇垂墜，凜冽寶石襯著白皙膚色，步履間若隱若現，既富於動態感，又恰到好處引人遐思……
文斯看著，突然就想起聞禮說那話，男人低沉嗓音如海浪還潮，聲聲入耳。
“很漂亮，適合你……”
文斯頓時如坐針氈，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太羞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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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上午回程飛機，文斯沒和團員們繼續通宵，八點多就告辭了。
張錄錄將他送到門口，“以後有機會去首城，就找你玩兒！”
“好，你快回去陪他們吧。”
“明天真不用我送你嗎？”
張錄錄如果是女孩子，這麼膩歪地同他告彆，文斯恐怕會多想。就可惜不是，文斯笑道，“明早五點，你起得來嗎？”
就他們這架勢，絕對奔著通宵K歌去，再說他倆雖投緣，也不過認識才幾天，哪裡熟到要讓人家清早送機地步。
但張錄錄卻豪邁地說，“你要想我送，我肯定得來啊！”
文斯聽得一怔，他從前所在那個圈子，向來捧高踩低，更加不可能有人在未知底細時候這樣直白同他稱兄道弟。
但想了想，文斯還是搖搖頭，“不用了，我沒帶什麼東西，自己能搞定，你們好好玩，晚了回去注意安全，以後你來首城，我去接你。”
“真？說話算話！”
“必須算話。”
張錄錄笑得很開心，“小思，認識你真很高興。”
文斯剛想說什麼，張錄錄突然一步上前，踮起腳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再見，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