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謝謝你,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放棄我,真的,非常感謝。”

季明景說這話時,眼神亮晶晶的,噙著笑意盯著他瞧,文斯接不上話,也不知他到底回憶了什麼,隻能閉嘴裝傻。

正在想如何轉移話題時,虧得老天爺助他,聞禮終於結束與張導的談話,從棚子裡出來了。

聞禮見到坐在場邊的兩人,默默走去,道一聲,“九點了,我們回去吧。”

文斯連忙站起來。季明景也道,“你們是該回去了,夜裡看不清路當心點,明天學校見。”

“明天見!”文斯也給他道彆。

季明景目送兩人離開,直到身影完全沒入黑暗,他仰頭看向天幕,邊笑著邊舒了口氣,這一刻仿佛放下什麼沉重的心結。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那次年會上台前,廣告部經理說會給他送花,後來換成聞禮他就很詫異。

在他的印象裡,聞禮不是會在眾目睽睽下親自送花的人。

但如果那束花是文斯準備的,那也難怪堂堂聞總會放下麵子親自頂包了。

雖然不知這其中有什麼陰差陽錯,但誠如文斯所說,聞禮的確體貼,並沒澄清那花是姐姐送的,電話裡也隻解釋說是公司方弄錯了。

他怕文斯不好意思嗎?或者有彆的隱情?

但至少可以肯定,文斯並不愛慕他。

季明景以前以為“耳小思”可能也是他的女友粉,後來在演唱會上親眼見到,他覺得不像,因為當麵的感情流露是騙不了人的。

而出櫃那次,女友粉流失了許多,文斯開始也沒發聲,季明景還以為自己判斷失誤,後來的送花事件則讓他更加迷惑了。

而現在再次見麵,季明景能確定,文斯對他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他終於可以放下心,減輕心頭的負罪感,耳小思是他最早的幾個老粉之一,曾在他最困難的時候不離不棄,說自私也好,他總是希望他們之間的情誼能夠走得更久遠一些。

演藝這條路看似充滿鮮花與掌聲,但對季明景而言,這些台前幕後的人們,才是他最最重要的財富。

不過……

還是有些疑惑,文斯真的將之前那束花忘記了嗎?他眼神間那瞬間的躲閃,可他又確實給他寫下了相同的話,但……會這麼容易就忘記嗎?

季明景無意識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他們相遇的次數不多,自演唱會初見以來,文斯就和他想象中那個執著又敏感的粉絲不太一樣。

而他那張臉……

“季哥,咱們屋就差你了!”

有人在身後呼喚,季明景收斂思緒,答應了一聲,轉身回到屋裡。

張導親自帶隊清點完劇組人數,場子外的燈才儘數滅掉,隻留下一排屋簷下照明小燈,以防有人起夜找不到方向。

**

城市裡□□點鐘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華燈初上,璀璨流光,而此時這座小山包卻已經在夜色包裹下陷入淺眠。

文斯小心走在黑黢黢的鄉間小路上,道旁樹影婆娑,雖然已經聽說這附近山裡野生猛獸早就絕跡,但冬夜冷風吹得枯枝嗚嗚作響,感覺還是有些瘮人。

手機電筒的兩道亮光時而交錯,時而照向不同的兩側,文斯的羽絨服長及腳踝,看不清路也不敢走很快。

聞禮在他前邊,每隔小會兒便放慢腳步等他。

文斯望一眼前麵隱隱約約與旁側不同的道路顏色,道,“我怎麼覺得回去要遠一些,這估計得走一個多小時吧?”

聞禮幫他看著腳下,“慢點走,不用急。”

他在前邊就是探路來著,山間露重,腳下時不時會踩到滑溜溜的苔蘚,他提醒文斯注意。

“你還是拉著我的衣服吧。”見文斯又有一步沒踩穩,聞禮終於還是建議道,“你的鞋底沒我的防滑。”

還真的是!文斯找到根源所在,從善如流,挺自然地伸手抓住了聞禮衝鋒衣的下擺。

可當抓緊之後,他跟隨聞禮又走了兩步,再抬頭望路時看見的就是前麵那人寬闊高挺的脊背,隔著挺近的距離,有時候步子一頓,差點就能撞上去。

文斯心裡沒來由地有些局促,來時他們和那山民一起,隨便聊聊,現在回程卻是他和聞禮單獨兩個人,而來時感覺路途沒那麼遠,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也就到了。可現在這段路走了那麼久,仿佛還在相似的位置徘徊。

文斯手指無意識撚了撚那片布料,他覺得應當說點什麼,不然太安靜了,風聲和腳步聲混在一起,聽得人愈加頭皮發麻。

“那個……關於大林的事,你下午還沒說完。”

“當心。”

正好經過一個上下坎,聞禮將手機光往文斯腳下打,等他也平穩走過來,才說,“我上次出差來這裡,知道了那孩子的事,創致有這方麵的產品,就適配一套給他裝上了,所幸效果不錯。”

還是一如既往,說什麼都輕描淡寫。

“我瞧著那好像不是市麵上普通的假肢?”

“是帶神經傳感器的。”

果然,文斯沒看錯。“大林還小,他從現在直到成年,不可能隻佩戴一套假肢吧?後續呢?”

“程序不變,隻需要定期更新框架,換起來並不複雜,等他年齡再大一些,身體發育穩定後,可以用上仿生假肢,外觀上看和普通人一樣。”

原來聞禮已經替他打算到後麵的事了。

文斯白天見到大林走路,還有在教室畫板報時右手手指的動作,就看出那絕非單純的機械假肢,是可以順應大腦指揮的智能假肢。

聞禮雖然不提,卻不代表文斯猜不到,創致科技的事他向來還是很關注的,機械假肢的介紹在公司主頁上有,是未來智能醫療領域研發的一個核心項目,但因為造價高昂,融合了腦電波神經網絡感應器的假肢產品暫時還難以達到普惠於民的程度。

所以今天這些捐贈物資,還有這套幾乎終身包換的智能假肢,似乎在聞禮看來都無足輕重,連多提幾個字都不必。

弟弟能有如此為人,文斯自然是欽佩又驕傲的,可還是有種自己又在馬後炮的感覺,“這次來這兒是我叫你,你先前明明已經來過一次,卻說都不說,讓我還以為……”

以為提了個多好的建議,攛掇聞禮捐東西,甚至挺有成就感。

腳下正好有塊石頭子,文斯一半無心一半懊惱地,抬腳踢出去,小石子滾了幾滾沒入道旁厚厚的殘枝敗葉裡。

到底覺得幼稚,把後麵嘀咕的話咽下了。

他以為聞禮應當沒聽清,孰料對方卻道,“抱歉。”

文斯微訝地抬起頭。

聞禮短暫停下來,隨即邊走邊說,“我原本覺得來過這裡的事,沒必要特意和彆人說,不過是我疏忽了,你不是彆人,我應該提前告訴你的,抱歉。”

他說話的嗓音依舊平淡,穩重得一如他此時特意落在前邊的腳步。

文斯揪著衣服的那隻手突然就緊了緊。

聞禮回過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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