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無論先前如何精心準備,承載了無數期盼的一個熱鬨除夕過後,時間也就晃得很快了。

從初一到初五,仿佛不過從昨天到今天。

雖然季明景他們劇組還要繼續在山裡拍攝一個月,文斯和聞禮卻得按原計劃啟程回去了。

離開學校時,雖然孩子們都很舍不得,但也沒想象中那樣哭成一片,反倒是活潑開朗的富小薇和內斂愛害羞的大林,分彆代表大朋友和小朋友們,默默紅了眼圈。

文斯把畫板留給了大林,還給鴿雪山希望學校設計了個logo,雪山簡線條上方一隻振翅欲飛的白鴿,下邊一排小人兒,背景是輪紅日。

劇組也有人來送行,不見季明景,他從年初一就忙著拍戲,雖然是男二號,戲份卻不少,聞禮曾有事去過劇組兩次,當然還帶著文斯,不過沒什麼時間和季明景說上幾句話。

也難怪,劇組這麼大規模過來一趟不容易,必定是得分秒必爭的。

“沒見到偶像,會不高興嗎?”

返家的火車上,文斯正靠坐在窗邊望著外麵急速後退的山景,忽聽聞禮這樣問。

轉頭一看,還不是調侃,對方是很認真在問的。

文斯搖頭笑了,“你是不是特彆不理解追星這種事情?”

聞禮正直地點頭,不理解就是不理解,沒什麼丟人。

“想也是,”文斯無奈聳肩,“不過不理解也沒關係……”

說到這,文斯突然想起下一個劇情任務,是要在微博上試探季明景對聞禮的看法,那現在坐火車正好左右沒事,不如先試試聞禮對季明景的看法?

既起了這心,文斯故意歎口氣,“雖然我是放棄了,但你不覺得季老師人真的很好嗎?溫柔耐心又好脾氣,三十那天晚上和孩子們玩得多好,真算得上完美伴侶了。可惜啊不喜歡女生,我要是男生就好了……”

文斯無限感懷,瞥一眼聞禮,見對方沒什麼反應。

“對了。”他仿佛突然想到什麼,微微靠近聞禮,壓低聲音道,“其實我覺得……說不定你們兩個可以……”

後麵自覺消音,但意思表達已經很清楚。

聞禮聞言看過來,眉梢高抬,毫不掩飾驚訝和懷疑之意。

文斯也挑眉,半晌仍沒聽到聞禮答話,隻得訕訕替自己找個台階:“開玩笑的。”

既然隻試探,還是點到即止,1%沒談過戀愛,需要他這個做姐姐的引導一下,文斯覺得聞禮也是聰明人,縱然先前沒往那方麵想,開了頭之後看待問題就能稍微發散一點了。

聞禮卻麵不改色,也沒表露出任何不好意思,隻說,“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文斯哦了一聲,閒閒道,“我知道,你喜歡機器人。”

話沒說完就差點咬到舌頭,他是不是禿嚕嘴了?機器人那話的是在巴黎那時……

但聞禮仿佛沒多想,文斯迅速平複心情,又跟著笑了一句,“我開玩笑的,你說你是1%,又天天搗鼓機器人,我就……”

“沒關係,”聞禮淡淡道,“我朋友也曾說過這樣的話,說我隻會喜歡機器人。”

“那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好機會!上次想問沒法問出口的!

文斯還記得在巴黎那次,聞禮自言自語說,“可能吧,無所謂。”

他當時就恨不得反問他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文斯以為這次聞禮還會說“無所謂”,可他卻見他似乎猶豫片刻,又沉默須臾,微微低下頭,好像沉浸在什麼特彆嚴謹的思考中。

耐心等待許久,文斯聽見自己的弟弟說,“我或許有喜歡的類型,不是機器人。”

文斯被震住了,他這是……?可他剛剛明明說季明景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類型?”文斯頓了下,適時補充道,“姐姐幫你留意。”

聞禮目光在窗外遊弋了一下,“我喜歡的類型,還沒出現。”

文斯:“……”

這天似乎聊不下去了。

覺得自己有喜歡的類型,卻說沒出現,那他到底從哪兒知道喜歡那種類型的?

文斯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為什麼多嘴問那麼白癡的一句。

除了季明景,聞禮以後不會喜歡任何彆的類型,這是早就定好的,哪輪到他來關心和留意?

他不過是個走劇情的工具人罷了。

聞禮見文斯忽然不說話,又聯係他之前的試探,也明白幾分,緩緩道,“和圈裡的人交往,太麻煩,我以後要喜歡誰,應該也不會是這一類。”

意思是,不要再打季明景的主意,也不要再打他和季明景的主意。

文斯心裡卻沒來由有些忿忿:fg立太早小心打臉。

“你對娛樂圈的人有偏見?”

“有,”聞禮坦言,“那就是個大染缸。”

他這樣說的時候,從喉嚨裡溢出的不喜,雖有所收斂,文斯也還是聽出來了。

“染缸是染缸,但無論哪個圈裡都有潔身自好的人。”

“很少。”

文斯聽見這兩個字,心中隱隱的火苗有向上竄的趨勢,他努力壓下了,儘量心平氣和地說,“少也不代表沒有。”

聞禮本要答什麼,一瞧文斯神情波動,會錯了意。

“季明景可能是那少數。”聞禮憑著自己的觀察給出結論,“但……”

話未儘,意思卻明顯。

文斯也聽懂了,季明景不止是少數,而是極少數中的極個彆,現在不代表未來,個體不代表群體,聞禮應當是這樣想的。

靜默片刻,文斯搖頭笑了,是那種帶著點無所謂又無奈的笑,可他放在身側的手卻微微攥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娛樂圈更應該被叫作演藝圈,演員和其他任何職業一樣隻是一種行當,許多人兢兢業業是因喜歡這份事業才做了演員,卻被以偏概全的想法傷害太多,最後那少數違規者反而成就了規則,擋了真正想要前進者的路。”

到底還是沒能忍住,真情實意地說出了他想說的話。

“我們站在圈子外麵,看到的都是金字塔的頂端,那裡有榮耀、也有肮臟,隻占了千分之一萬分之一,而底下的千分之九百九十九,那些平凡的人們成了墊腳石,永遠不會有誰看到的。”

他語氣尋常,語調適中,這樣不疾不徐說著,仿佛半分自我的情緒也未夾雜在裡麵,全然客觀。

聞禮看著姐姐平靜又淡然的側臉,靜靜聽完,許久後才道,“是我看得片麵了。”

文斯垂下眼,手指尖有種宛如抽筋的感覺,剛還澎湃如海潮的內心仿佛隨著那些話出口,又迅速沉寂下來。

他知道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畢竟來得突兀,便又轉向聞禮,隨意笑了笑,“其實是關注了季老師這麼久,他從前也曾有過灰暗的日子,所以……有些感悟。”

隻是有感而發,並非因為旁的原因。

聞禮理解地一點頭,“以後我會試著不戴有色眼鏡,也會去多了解季明景,但並不是抱著你說過的那個目的,而是因為他是你全心支持的偶像。”

文斯想,這不就夠了?

他釋然道,“其實你也沒必要為了我說的話怎樣,感情這種事吧,說白了就是順應自己的心。”

心裡想著誰就跟著去追誰,追上了兩顆心在一起,追不上兩顆心就遠離,就像數學題裡的兩點之間相向運動或者單向運動,要麼就是兩點會合,要麼就是兩點分開,文斯雖然沒愛過,但覺得應當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聞禮在他話裡也思索了一下。

他想起除夕那天晚上自己不經意看見的那幕,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春晚小品帶來的喜悅中,那邊角落的暗處,富小薇踮起腳親了一下彭方漢的臉。

兩個年輕人沒有再多其他的舉動,他們就那麼低著頭,身前雙手牽著雙手,還有點幼稚地上下左右輕輕晃動,那種掩飾不住的羞澀與甜蜜,與周遭新年的氣氛明明是兩種感覺。

可那一刻聞禮收回眼,竟然覺得,心裡隱隱的有點……被觸動。

“這就是順應自己的心嗎?”他喃喃。

文斯沒聽清,“你說什麼?”

聞禮搖搖頭,文斯以為他還在糾結季明景,搞得自己好像多逼迫一樣,他轉道,“不說這些了,其實我一開始就沒在想季明景,也沒有不高興,你總誤解我,我剛是在想大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