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盧庚見過很多人,主動找他的或者他主動找的,各式各樣的情況都有,這會兒見文斯眼神,那股犀利和冷靜的勁兒,理性地質疑著他的話,決絕地說著他的不肯,盧庚知道才是談到點子上了。

讓這年輕人最抗拒和最排斥的根本原因——什麼時間不夠都是借口,真正的痛點在這裡。

而當文斯說話的時候,季明景也一直在認真地注視他,他見他始終低垂著眼,唯有在最後那句裡抬起頭,眸子裡有些壓抑的情緒正止不住外露。

明明男生的外表看來正當韶華,可他的眼神卻像曆儘許多滄桑,還暗含芒刺。

季明景抿緊了唇,心中萬千無以表露,隻能默默地儘數壓下去。

盧庚已經說話了,“你剛講的那的確是一種常見的簽約形式,但我要告訴你的是,盛彙絕不是你想象中那樣的公司,在我們這裡,藝人有最大的被尊重的權利,我們不搞流量愛豆那一套,而是歡迎真正的演員、歌手、與製作人。

“不瞞你說,盛彙的董事長曾經也是一位知名演員,她已經息影很多年了,但她對圈中那些所謂的潛規則最是不屑,無論是簽約藝人還是工作人員,一經發現直接開除處理,公司內部上行下效,我們的藝人從來不用擔心被那些東西所影響。

文斯聽了這話,嘴唇動了動,似乎要說又沒說。

盧庚卻道,“我明白你想問什麼,沒有潛規則,藝人怎麼往上走、公司怎麼賺錢?是不是?當然這個潛規則是廣義的,不僅限於所謂的權色交易,其實之所以大家都詬病潛規則又拿它沒辦法,是因為圈子裡很多人靠不公平手段擠占了彆人的資源,彆人要麼選擇同樣不要臉,要麼就隻能被壓一頭,對吧?”

“是啊,這是大環境。”文斯的語氣帶著涼意,他不認為憑誰不喜歡就能改變什麼。

盧庚不知他是受誰影響,但文斯在圈中是生麵孔,他覺得他應該不會是親身經曆下的感悟,他道,“大環境下可以有小環境,有時候不能光等著大環境去改變,從小環境開始的改變也是很重要的。”

文斯沒說話,盧庚又向他介紹,“我們公司在圈中的確不是最強的,但絕對是小環境最優質的,進我們公司的藝人,但凡有才華、肯上進,我們都會儘最大力量用正當渠道來捧,而所謂的‘捧’也就是公平公開地給予合適的資源,能不能打開知名度全靠藝人自己,隻要是正當途徑不違背公司宗旨,想怎樣發展公司都不會乾涉,隻會提建議,當然好壞結果也由藝人自己承擔。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關注明景的微博,我們甚至不搞控製明星私人言論的那套,否則明景上次哪能那麼隨隨便便地就出櫃?那是因為他有自由選擇的權利,而公司之後依然會為他出麵處理公關輿論,因為他的確沒錯,所以我們是有是非判斷的,不是隨意跟風和趨利避害的。”

這話讓文斯不由地向季明景投去一眼,季明景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對他輕輕點一點頭。

盧庚又說,“當然我不避諱和你攤牌,比起一些頂流所在的公司,我們可能掙得不會如他們多,但我們出品的電視電影都是口碑保證,我們也有自己的受眾群體。我們董事長對我們提的要求就是,不求為她賺錢,讓她倒貼都無所謂,但一定要正大光明地做事,否則無論你是明星搖錢樹也罷,金牌經紀人也好,她都不會留,所以到我們公司的人,事先也是要達成這個共識的,追名逐利可以,往上走也不丟人,但如果想走歪路子,那就是自斷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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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庚將名片給了文斯,讓他這次不要急著答複,多考慮他的話,等真的想好了無論接受或拒絕都給他回電。

他還說:“我能表達的意思都表達清楚了,能儘的力也儘了,這是我分內的工作,你不用覺得拒絕會對我有什麼歉意,因為首先是我要對你表達歉意,不得已乾涉了你的私人生活。關於後續是否要考慮也看你自己,如果你思考過仍然不接受,我也無話可說,以後更不會再打擾你。”

文斯明白,盧庚都沒要他的聯係方式,隻是單方麵給了他自己的聯係方式,這誠意很明顯。

他沒法在這樣的誠意麵前直截了當和盧庚說:我不可能接受的,你死心吧。

所以他還是先收下名片,說聲,“謝謝,我會好好考慮。”

盧庚大約是不想給他壓力,話說完也就走了,他離開時外麵走廊恰好有幾個人,季明景便沒同他一道。

當房門關上,隻剩他們兩人時,文斯以為季明景也會適當勸勸他,但他倒是沒說,但那安靜的兩分鐘,他能感覺到季明景在看他。

這種目光,如同一直以來的季明景,既沒有攻擊力也不會讓人不適,就那麼輕柔地落在身上,竟讓文斯有種他就這樣看了他好久好久的感覺。

難道被認出身份了?

可是……眼神又不像。

文斯剛想說點什麼,沒料季明景卻先開了口,但內容卻是道歉。

“對不起,我和你其實不住一層,”他說,“我住在四層,但我還是跟著你出來了。”

文斯這才記起,他進電梯後刷了房卡,季明景沒刷卡,他以為季明景恰好和他住一層,並沒往彆的方麵想。

所以是因為這樣,他才知道他住哪一間房的?

文斯很鬱悶,還生氣,剛看見他倆過來就已經在生氣,但無奈對方卻是季明景,他難道還能揪住他領子破罵一通再把他甩出去不成?

而且說實話,季明景想帶著盧庚來見他的目的達到,其實也沒必要現在再來告知實情。

而他卻坦白說了。

季明景見文斯不肯說話,接著道,“我知道我這樣做的確冒犯你,但情況特殊隻能出此下策,盧哥想找你談談,我若是直接告訴你,恐怕就沒有能坐下來好好談的機會了。”

這招先斬後奏是有效的,畢竟就算上門來談,文斯都拒絕得那麼乾脆,若是開始說明,勢必吃個閉門羹。

明明是讓人很不愉快的事,可由季明景說來,這和善又謙遜的的認錯態度,卻是讓文斯有氣也發不出來,隻能悶著。

他點了點頭,算作理解,但還是不想對此說什麼。

季明景仿佛讀懂了文斯這隱含的情緒,也為緩和氣氛,他溫聲道,“以後你再跟可疑的陌生人單獨進電梯,最好不要先按樓層號或者刷房卡,今天這算是……我以身試法,給你演示一個小教訓?可以被原諒嗎?”

文斯啞然失笑,這個道理他當然也明白,但關鍵問題是,季明景在他這邊真的不是“可疑的陌生人”,而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他對他哪還能有所防備?

當然季明景是不知道的。

“謝謝季老師提醒,以後我會注意。”文斯道,語氣還有點小彆扭。

季明景唇角的笑意加深,他主動起身,提出準備告辭了,文斯自然要送他到門口。

就那幾步路,他以為季明景不會再談簽約這件事,但他又隱隱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當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外麵傳來保潔大聲和人說話的聲音,季明景由此停了下來,現在不能立即開門離去,他側身低頭看向文斯。

“本來我擔心再說什麼會讓你感到壓力,但好像現在不說什麼光在這兒站著也不是辦法。”

“嗯,季老師你說。”

季明景卻是默默地又看了他一會兒,仿佛在考慮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