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1 / 2)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文斯終於說了。

這句話平鋪直敘淺顯易懂,一般人聽到可能會嗤笑一聲,開什麼玩笑!

但聞禮隻是平靜地看著他,微頷首,“然後呢?”不是反諷調侃的語氣,是真的在詢問。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大概猜到了,你說的世界應該就像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文斯頓時覺得自己的擔心真是多餘,弟弟這麼聰明,還能想起他上次那個蹩腳的暗示。

看來剛剛說“讓他講小故事”也是有意的,聞禮在引導他自己坦白。

“但你不是不信這些嗎?怎麼還能猜到?”

“我說了,不管你這次說什麼,我都會信,”聞禮摸了摸文斯略微浮腫的眼皮,“我才不像你,我隻要說了那就是認真的。”

文斯像隻被安撫的貓,眼皮在他指尖下戰栗,是舒服的,本來那麼想哭,這會兒又有點想笑。

“原來你的世界觀也是想顛覆就能顛覆的哦。”

“我的戀愛觀已經為你顛覆了,再顛覆一個也沒關係。”

1%先生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禍首文斯則啞然失笑,“騙人的吧,三觀裡有戀愛觀這種東西嗎?”

“我沒說是三觀,”聞禮道,“如果非要論的話,可以算人生觀,那你就刷新了我的兩觀。”

文斯嘿嘿一笑,“突然覺得我罪孽深重……”

明顯像是想調侃聞禮,可他現在這樣躺在床邊,笑的時候呼吸不暢,虛弱地扯出個不怎麼到位的表情,反而更加慘兮兮的。

“你是,”聞禮歎了口氣,補充,“藍顏禍水。”

“啊?”

聞禮忽然起身,文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手臂攬住腰,聞禮也上床來,將他抱著,兩個人靠坐在床頭。

“這樣說吧。”

聞禮撥過文斯的腦袋,讓他枕著他肩膀,堅實的胸膛很溫暖,文斯愣了愣,這才抬頭看向聞禮。

他襯衣剛剛被扯得淩亂,聞禮正低頭替他整理下擺,蓋住他露在外麵的腰,又將被子拉過來蓋一半在他身上。

做完這些,就對上文斯傻裡傻氣的視線。

聞禮皺眉,手掌覆上他額頭,將濡濕的劉海撥開,“還是有點燒……之前醫生給你吃藥了嗎?”

“好像吃了,我沒事。”文斯主動靠近,臉稍稍埋向他頸窩,很難得依賴又親昵的樣子。

聞禮一怔,忽然很想摸摸他的頭發。然後才發現,文斯腦袋後麵竟然有個鼓包。

“這是怎麼弄的?”聞禮問,好不容易溫情軟和的語氣又嚴肅了。

但他馬上想到,“你是燒得暈倒了嗎?”

倒在地上磕到頭?聞禮撥開文斯的頭發仔細查看,竟然能磕成這樣,可見倒下去時是實打實暈到沒意識了。

文斯拉住他的手,嘟嚷,“你先讓我說完好不好……”

聞禮無奈,“說吧,我在聽。”他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

拍拍見主人在床上躺著,似乎也想爬上去,但歪頭瞧見聞禮,又自覺在床邊趴下,頭擱在前爪上,吊著眼睛瞅著,一副落寞單身狗的表情。

而文斯也開始講他的故事了,“我本名叫文斯,和你姐姐聽起來一樣是不是?其實是斯文有禮的斯文,那兩個字。”

斯文有禮?這個形容讓聞禮想到什麼,隻覺得有點……奇妙。

而文斯還沒發覺,接著道,“你現在看見的我,就是我原來世界裡的樣子,應該是因為我的到來,將你、爸爸……還有其他人眼裡關於你姐姐的記憶都改變了,所以你並沒發現我不是原來的那個。

“你本來的姐姐是個跨性彆者,你現在知道了,因為他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願望,或許是在時空交錯的時候,他走了,我就被帶來了。”

這番話其實堪稱驚世駭俗,但聞禮絲毫沒有表示疑意,隻是安靜地聽著。

“就像平行世界吧?但我到這裡才知道,你的這個世界有它既定的事件線,就像所謂的命運一樣,我剛來的時候,命運就告訴我必須按照故事要求走下去,否則會受到懲罰。”

文斯並沒說係統,也沒有提是係統重塑了他的身體,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本書,聞禮更不是書中單薄的紙片人。

在文斯眼裡,這已經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和聞禮相遇於故事的開頭,注定無法結局在故事的尾聲。唯有中間的起承轉合,他們共同經曆過。

當講到出道前,聞禮問他,“你在原來的世界,也是演員吧?”

文斯詫異,“你怎麼知道的?”

他剛並沒有和聞禮講穿越之前自己的生活,而聞禮道,“你跟我談心,猶豫要不要做你想做的事,我覺得你對這件事很執著。”

“原來你記得啊。”

“嗯,”聞禮問他,“在那個世界,工作順利嗎?”

“還好,雖然有點糊,掙工資養活自己完全沒問題,我過得挺好……但老天爺可能覺得我日子太平淡,又沒混出頭,就把我送來了。”

他沒告訴聞禮他是因為事故去世才來的,因為說出來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徒惹聞禮為他擔心,“還是繼續說這裡的事吧。”

聞禮拉過文斯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幫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不過還是感覺那隻手心有點燙,聞禮擔憂地垂眸看了眼文斯,見他好像在組織思緒。

原還以為這個持續一年多的故事需要說很久,到想到哪兒說到哪兒,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也講完。

在這個故事裡,他沒說聞禮與季明景是注定的一對,隻道是身為姐姐的事件,要磕他們的cp,而後來陰差陽錯把彆人的事件也占了,又成了作精小綠茶。

不過這一係列行為漏洞百出稀奇古怪,講到有些地方,文斯自己都忍不住覺得特彆好笑,聞禮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因為這斷斷續續的講述傳達出的某個關鍵點,聞禮從一開始便抓住了,“你說如果不按要求做,你會受到懲罰,是什麼樣的懲罰?”

“……還沒被懲罰過,我也不知道。”

文斯靠在聞禮肩上,手臂環著他彼此貼靠,非常安心,他閉了閉眼,強壓下身體裡那種隱約的無力。

“那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會被懲罰嗎?”

“大概……可能,沒什麼感覺。”

文斯仿佛還挺認真想了想,但其實從他選擇坦白的那刻起,大腦中就仿佛被放入一個滴漏,發出什麼正在流逝的沙沙聲,而他的意識也如抽絲剝繭,一點點變得有些模糊。

和發燒時的精神渙散相似,但又哪裡不同,或許這就是預感。

“下一個事件是什麼?”聞禮忽然問。

文斯低低笑了,“怎麼?你還想配合我演戲?”他轉移了話題,“我說這麼多,好累啊……嘴巴都乾了,還是換你來說說吧。”

聞禮疑惑地垂眸,文斯正仰頭看他,那眼神讓聞禮不由地心裡一顫,他還是第一次在文斯眼裡看見這麼不受遮擋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