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逃離你啦。
跑出去好遠,拐彎的時候,天童又探回身子去看。
般若葵蹲在那裡,摸著小狗,耳邊落下的頭發擋住臉看不到表情,天童隻能靠想象。
如果般若同學也像小狗一樣,可以被藏在那個拐角就好了。
*
周五,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天。
明天就是IH的預選賽了,做為去年的優勝隊伍,白鳥澤明天下午才有比賽。
不過天童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他有點擔心這雨天,被放在紙箱中的小狗現在不知怎樣了。
都是自己太拖延了,本來是打算去買小狗屋的,至少可以遮風擋雨。
但是他糾結的事太多,比如小狗屋會不會太顯眼被發現,或者……心裡隱隱的覺得,可以用這個做借口約般若同學一起去買。
在放學後或者假期裡單獨見麵,到底算不算約會呢?隻是單純一起買東西不算的吧,至少要喝個茶或者去吃點東西……
今天下雨肯定不行,明天吧,比賽完之後沒有練習,自己借口回家從隊友們那裡逃跑,然後就可以約,但是比賽完會出汗,還有衣服也要換,果然還要先回家一趟……話說回來,般若同學會來看比賽嗎?替白鳥澤加油,替若利君……
啊——不妙,這種感覺真討厭。
最近和般若同學相處的時間太多,讓天童差點忘了對方還有著[若利君女朋友]的這個身份。
但是,若利君真的喜歡般若同學嗎?從來沒見過他來找她。隻是每周一,般若同學準時給若利君送東西來。
真的交往的話,不是應該一有時間就黏在一起嗎?至少天童他自己肯定是這樣的。
但是若利君不是自己,他很沉穩,而且若利君的話,應該也很專情吧,一旦戀愛的話,肯定目標就是為了結婚——
不行了,想得太多,[但是]也太多,天童感覺自己腦子亂成一窩粥了。
放學鈴聲響起的時候,天童去了趟教師辦公室,體育特招生外加住宿生,總有各種各樣的表格要填寫。等他再回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沒什麼人了。
畢竟陰冷的下雨天裡,大家都不願在外麵多停留。
天童打開雨傘,踩著一地的雨水,前往第三教學樓,他準備在練習之前去看看小狗的狀態,如果真的不行,就偷偷的把它先送到體育器材倉庫去,那裡很大,找個隱蔽的角落應該不是問題……
拐角,豁然開朗。
紫白相間的繡球花團團簇簇,被雨水衝刷的格外清麗,在那許許多多花開的背景中,短發的少女蹲在地上,用手中的雨傘替小狗遮擋風雨。
她應該待了挺久,紫格子的製服裙落在地上,被積水打濕,淡藍色的製服上衣也濕透了,貼在身上,能清楚看到裡衣的輪廓。
雨水打濕的短發,貼在耳邊,雨不斷地下,從她的發尖滴落下來水珠。
那些水珠像是文藝電影裡的慢動作,緩緩落下,有些落在她的手臂上,還有些落下來,落在地麵上小小的積水坑中。
滴——晶瑩的水珠落入水中。
不對,是落在自己的傘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也不對,是落入了自己平靜的心裡。
滴——的落入進去,在沉靜的,灰色的、毫無色彩的水麵上,濺起巨大水花,漣漪一圈一圈的鋪散開去。
不妙啊,這種感覺真的糟糕。
天童走過去。
“般若同學,你在這乾嘛呀。”
“嗯?”她抬頭看:“替小狗打傘。”
般若同學被雨水淋濕的臉,比身後清麗的繡球花還要好看。
“這樣不行哦——”
這樣不行,怎麼能這樣呢?這些行為太奇怪了,普通人根本不會做這些事,般若同學,彆這樣了,大家會覺得你很奇怪的,會疏遠和排擠你的——
“沒事。”她轉過頭去,對著睜著黑色圓圓眼睛的,可憐又可愛的小狗說:“彆怕,我會保護你。”
滴——又是水珠從傘上落下,發出清脆落水聲。
天童覺得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撐著傘站在深夜的小巷外,看著那個紅發的妖怪少年,慢慢和眼前的少女重合。
劈裡啪啦,心碎了。
不對,是那些碎片在聚集,在愈合。
“我是說……淋雨會感冒的。”天童舔了舔嘴唇,覺得喉嚨發乾。
“沒關係,我喜歡淋雨。”少女在雨霧中抬頭,燦爛一笑。
沒人喜歡淋雨。
“那我替你撐傘吧。”他走近一步,然後替她遮住風雨。
“我替你撐傘吧——”
“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