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休搖頭：“編劇最近在忙著補覺，之前他一直在修訂劇本，改了很多版。”
他停了停，複抬眸看向她：“我想，我需要提醒你――雖然我邀請你來試鏡，但並不代表這個角色就是百分百屬於你的。在你來之前，我還和其他幾位屬意的女演員接觸過，你們之間是公平競爭的關係；隻有等你真正通過了麵試、拿到了角色，我才會把劇組裡的其他人介紹給你。”
他的話說得很不客氣，但程杏飛並不生氣，反而被激起了難得的好勝心。
隨著她的知名度越來越高，她已經很少參加“試鏡會”了，姐的郵箱裡躺著數不清的劇本邀請，等待她去挑選。
現在她成為了被“挑”的那一個，她躍躍欲試，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她需要這個機會――一方麵，沈鬱休是她年幼時的偶像，曾激勵她勇敢走入這個圈子；另一方麵，她要登上大熒幕，讓林國棟看看他錯的有多麼離譜！
程杏飛輕輕闔眼，穩住心神，調整狀態。
等到再睜眼時，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滾落，她滿麵激動，雙拳緊握，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顫動――這時的她，已經化身劇本裡那個踏在時代思潮前列的女學生，響亮地喊出了劇中的口號！
沈鬱休眼睛微微一亮，不由自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居然能一秒就入戲，看來程杏飛的演技，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啊。
……
半小時後，試鏡結束，沈鬱休親自送程杏飛離開辦公室。
“沈老師，不，沈導請留步。”程杏飛的眼角還帶著一點紅，剛剛試鏡時太過投入，她流了不少眼淚，嗓子也有些啞了。
她沒有問沈鬱休自己的試鏡結果，有些話不必問，她對自己的表現有充足的信心。
不知何時，屋外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現在正是夏秋交替的時節，秋雨帶寒，空氣裡微微帶上了一絲冷意。
程杏飛的車子停在拐角的停車場，走過去還有段距離。
見她衣著清涼，並沒有帶傘，沈鬱休回過身吩咐下屬：“屋裡有傘吧？給程老師拿一把。”
“不用了。”說話的人是一直默默跟在旁邊的卓毅。他很安靜，從始至終都與程杏飛寸步不離，像是一個嚴格執行程序命令的機器人。卓毅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直接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
寬大厚重的外套上還殘留著他身體的溫度，程杏飛一愣，不知為何臉上多了一絲熱意。
卓毅恭敬地說：“程小姐，你先在這裡避避雨，我去開車。”說罷，他便踏入了綿綿細雨中，走向了停車場。
幾分鐘後，卓毅把車開到了廊下，又趕快下來為程杏飛開車門。
雨絲打濕了他的肩膀，他在雨中站得筆直，像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士兵。
沈鬱休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心裡越發覺得有些古怪。
之前在購物中心時，卓毅和“程杏飛”之間有說有笑，甚至開玩笑叫她“公主殿下”，和今天的感覺截然不同。
――有某種奇異的猜測在沈鬱休大腦裡一閃而過，他很想抓住，卻隻能遺憾地看著它從指縫裡溜走。
程杏飛正要邁步上車，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重新看向藍眸青年。
“沈導演，我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女孩誠懇地笑了笑，從手袋裡掏出一張小卡片，遞到了沈鬱休的手中，“上次在購物中心，謝謝你在爆炸之前救了‘我’。這是一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希望你收下。”
沈鬱休順著她的話低頭一看，隻見自己的手心多了一張硬硬的卡片，上麵寫著――
――xx連鎖超市六百元購物卡。
沈鬱休：“……？”
他困惑了。極致的困惑。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有人把超市購物卡（劃重點：隻有六百塊！！！！）當作謝禮送給他？
不是六萬，不是六十萬，不是六百萬？
不，不對，他怎麼被帶到陷阱裡去了，就算這是一張六百萬的超市購物卡也很詭異啊。
沈鬱休捧著那張購物卡，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他想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他能清晰感覺到，他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凝固住了。
偏偏在這時，許久沒說話的卓毅精準補了一刀――
“沈導您就收下吧，”卓毅說，“公主殿下一視同仁，這玩意我也有一張。”
沈鬱休：“……”
厲害，厲害，厲害。
那一秒，沈鬱休把之前的所有猜測完全清空，他現在無比確定、一定、以肯定，能做出“送兩張購物卡”這種事的人，絕對是那個古靈精怪的程杏飛本人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