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桌上, 所有人靜默,老齊先開了口:“你們怎麼看?”
廖先生沉吟片刻, 在東省周邊的地圖看了看,眉頭緊皺。
他道:“眼下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日軍是掩人耳目,第二種便是我們推測的集中火力到東省。”
“所以,兩種可能性都有,要做兩手準備。”
聞子吟想了想曆史日軍的軌跡, 發現自從北方守住之後, 日軍的戰略計劃徹底打破了, 軌跡也完全不同。
但是也有一些蛛絲馬跡, 和她這幾個月在南方遊擊時遇到的情況,加以分析。
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了敲椅子扶手, 若有所思。
戴先生笑了笑道:“聞同誌,你怎麼看?”
聞子吟抬頭眼神禮貌掃過在場眾人, “照目前來看,日軍孤注一擲集中火力在東省的可能性大於百分之五十, 我認為應該及早做準備, 再猶豫下去, 怕來不及部署。”
“日軍在太平洋戰場上被美蘇聯打得節節敗退,他們迫切需要華國的戰爭勝利,以彌補損失, 沒什麼比集中火力來的效率更高了。”
她頓了頓眼神明亮得讓人不敢直視, 會議室裡隻剩下她侃侃而談的聲音。
“但, 反之來看,如果我們能抓住這個機會,叫日軍有來無回,就會徹底粉碎他的野心!”
“憑著日軍的軍力和國力來看,他們兩個戰場接連損失慘重,不可能有二次重來的機會,隻會叫他們元氣大傷,試問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有時間玩聲東擊西這套嗎?”
“顯然,日軍已經狗急跳牆了,美軍差點打到他老家去,我們華國也不是好惹的!”
“是時候該徹底解決這條亂吠的惡犬了,還百姓一個修生養息的太平盛世,這些年沒有誰過得容易的,百姓們過得心驚膽戰的,諸位同誌們,你們說呢?”
“說得太好了!聞同誌,我讚成的你的看法,打他個有來無回!”
說話的是自從上次海城之戰之後淪為聞子吟腦殘粉的大槐,一雙蒲扇似的大手拍得啪啪響,神情激憤就跟下一秒就要下戰場似的。
其他人在這樣的情緒感染下,也越發覺得聞子吟說得有道理。
但是該做準備的還是得做。
各地的共軍組織都聯合起來,每個人每個軍隊都分配了任務,然後統一調度。
最後便是統一的指揮官了。
“我推薦聞同誌擔任這次的東省戰役指揮官,你們覺得呢?”
廖先生向來沉穩有能力有見識,他看人眼光極準,為人了穩重可靠,因此他說的話分量還是在在座當中比較重要的。
有聞子吟過去這樣一年來的戰場上的表現和強大的北城武力裝備支持,和她剛剛有理有據的一番發言,還真沒人反對。
“我讚成!”
“同意,我申請帶隊加入戰場。”
“具體任務具體指派,那就這麼定了。”
“我們接下來討論下戰略部署和布防以及任務分配,老梁,彆急,戰場上有的是找死的機會。”
“哈哈哈,我老梁向來不怕死,說吧,你們隻要讓我上戰場,乾啥都行!”
幾個人看向聞子吟,顯然在等待這個新上任的指揮官發言。
廖先生推薦聞子吟是原因的,以他犀利的眼光來看,聞子吟這個人軍事素養極高,背靠蒸蒸日上實力強勁的北城,就是日軍聽了她的名號都膽怯。
從她過往的幾次戰役看,戰略部署和現場指揮能力極強,她帶的隊有一個特點,往往是以少勝多或者傷亡率極低。
以國內戰場多的是幾個華國士兵拖著一個日本鬼子的現象來看,這是非常難得的。
且她帶隊穩,士氣高,日軍還怯於她的名號,有這樣的人坐鎮,往往就贏了三分了。
聞子吟站起來,走到中間位置,她靠近黑板,拿起白色的粉塊迅速地畫了幾個戰略分布圖。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她圈了圈。“這幾處是必須防住的,隻要守住這幾處,日軍就無計可施,這個鐵三角非常重要!”
“其次便是陷阱,諸位應該聽說過我們北城的遠程操作地雷,這個用來布防非常好用,上次海城用的就是這個。”
“海城軍負責這裡,湖城負責港口,後麵的防守就交給北聯合隊,我們北城和剩下的就負責主戰場直麵日軍和布防工作。”
這個會議開了約莫五個小時,每個人都神采奕奕地出來,絲毫沒有半點精神萎靡,也沒有剛來的時候沉默又嚴肅的氣氛。
這個時候,大家有了方案和部署,都鬆了一口氣,在特殊時期,人都需要一個主心骨,而此時,那個自信而強大的少女就是他們的戰場領袖!
日軍似乎迫不及待要在華國戰場上一雪前恥,以彌補在太平洋戰場上的損失。
這一日,東省的戰爭來得特彆快。
大約是在會議結束後的一個月,聞子吟他們剛剛部署好戰防,那邊日軍已經開始動作頻頻了。
“報告長官,東二十裡發現日軍輜重聯隊蹤跡,大約有兩個聯隊五六千人左右。”
“傳令員,啟動A計劃,命一師六團、血色二組三組前去截獲,務必截下這批物資,日軍一個不留!”
“是!”
開戰兩天以來,聞子吟帶領的抗日大部隊截獲了鬼子兩批戰爭物資,如果這一次順利,就是第三批了。
日軍非本土作戰,物資再豐富也有限,這是阻斷日軍供給增強己方力量的最直接的手段,唯一比較難的是偵查手段和效率。
要攔截日軍的輜重必定要情報快準,然後便是設下伏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拿下,才能夠達到重創日軍的目的。
日軍的輜重隊裡運輸的物資包括軍備武器和軍糧實物等後勤物資,這些在戰場上都是頂頂重要的,在幾處物資遲遲沒有到位的情況下,日軍終於發現端倪,日軍陸軍將領在營帳裡氣得大發脾氣。
這樣的結果導致了戰爭的加速和火力的增強,日軍已經沒有退路和時間了,他們必須要拿下東省以戰養戰,否則必然被耗死在戰場上!
“指揮官,日軍派遣了戰機和坦克,港口快撐不住了,請求支持!”
聞子吟拿起帽子戴在頭上,順手將桌上的□□彆在腰間,一邊問道:“日軍火力多大,多少人,我們還剩多少?”
“咱們的人兩萬六的軍隊隻剩□□千,日軍暫且不明,估測不下於三五萬,還有三四架的飛機,我們根本擋不住了。”
那個前來報信的小士兵氣喘籲籲,說道日軍的戰機時瞳孔都有一瞬間放大了,顯然極為恐懼和忌憚。
東省的深秋依然涼風習習,還帶著絲熱氣,天色尚好,秋高氣爽藍天白雲,但是此刻深港戰場上硝煙彌漫,灰沉沉的爆炸煙霧似乎要將整個天空給吞噬了。
日軍的幾架飛機戰火轟鳴,時不時朝下麵扔下□□,每一次爆炸都血肉橫飛,火光衝天。
戰地裡是還在負隅頑抗地抵抗日軍的是湖城來的共軍,這一戰誰也沒想到火力最猛的不是直麵日軍的大部隊,也不是靠近交叉口的防線,反而是深港港口。
齊先生曾經笑著調侃定是日軍打探到聞子吟在主戰場的消息,不敢來了,臨時換了戰略方案。
這一說法雖說是開玩笑,但對日軍來說的確如此,他們想要速戰速決,並不想和北城的聞子吟對上,那很有可能隻會拖垮他們的步伐。
港口,戰地上空的飛機仍然在盤旋,每一次爆炸都帶走了好幾條生命,飛機□□的騷擾另這些士兵防不勝防。
他們有的受傷了,被戰友轉移到戰壕掩體後麵繼續拿著槍打,絲毫沒有時間去理會還在受傷流血的身體,隻要手還能再動,就不妨礙他們繼續拿槍抵抗。
拿著槍不停開火的士兵紅了眼,終於忍不住問道:“連長,咱們的超艦炮呢?怎麼不轟平他丫的戰機?”
那湖城共軍來的老連長半邊手臂已經受傷,單手支立著機關槍,單手操作射殺敵人。
他瞄準了一個鬼子,砰一聲子彈射了出去,“小牛頭,咱們的超艦炮早就被日軍的戰機給提前打壞了,用不了咯!”
“那鬼子奸得很,早先聽聞被咱們指揮官帶著人轟了好幾架飛機下來,這不,害怕了,一來就將咱們的武器給打壞了!”
他忍住手臂傳來的刺痛,一槍又一槍地打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撇開頭,不願在小兵麵前顯露出絕望,“好好打,打贏了咱們的家國就保住了,打輸了即使是死也要多拉幾個鬼子墊背!”
聞子吟帶著軍隊趕來的時候,現場一片淒烈此時正是一波攻擊過去之後,暫時停歇了戰火。
躲在戰壕後麵的士兵們,綁繃帶的綁繃帶,止血的止血,還有一些老兵坐在肢體恒亂的地上,背靠著麻袋,狠狠地吸了口煙。
他們望著本來明亮的天空,被戰火遮掩得隻剩下灰沉沉的煙霧和橘紅色的火光,眼神幽遠似乎透過這一片硝煙,望見了勝利的曙光,即使此刻局勢對他們並不利。
“都撐著點,咱們的指揮官一定會派兵來救援的,撐下去,就是死也不要讓鬼子從咱們這裡突破,彆讓其他部隊的兄弟嘲笑咱們湖城的不行!”
“對,絕對不要讓我們這個戰防線成為第一個被突破的口子,打起精神來,一會鐵頭你帶著你班裡幾個,去把日軍那幾個火炮給炸毀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遷入地方炸毀作戰武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很可能一都去不回,但是沒有人有意見。
在戰場上從來不缺乏死的機會,不是現在也會是後麵,他們心裡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殺鬼子!完成務!
聞子吟製止了他們,“不用了,接下來北城軍會幫你們一起把鬼子打下來,留著命好好看著鬼子被我們趕出去!”
“指揮官,您來啦!”
老連長把煙往地上一扔踩了踩,欣喜地搓了搓手,神情喜悅。
“嗯,你們團長呢?”
老連長神情暗淡下來,他低頭看著地上的灰塵,聲音低落:“團長犧牲了。”
“廖書記和幾個軍官在另一麵,我帶您去。”
聞子吟和廖先生以及湖城的幾個軍官會和後,重新製定了作戰方案。
“這一回鬼子來得氣勢洶洶,我這點兵力倒是有些不足了。”
向來沉穩的廖先生搖頭苦笑,“隻可惜那台超艦炮第一個照麵便被日軍毀了,否則不至於打得這麼慘烈。”
聞子吟點點頭,不到兩天損失一半接近兩萬,這個數字著實多了些,看來日軍這次顯然是不打下東省不死心了。
“鬼子的戰機不必擔心,由我們北城軍負責打落,你們趁著現在鬼子還沒動靜,把受傷的先轉移了,沒受傷的修整修整,和我們一起作戰!”
這一次南下打鬼子,還被推舉為總指揮,聞子吟軍備武器和人都沒少帶。
這麼久以來,北城的軍隊越發龐大了,人數達到十來萬,聞子吟隻留了兩萬在北城,帶了十一萬的龐大軍隊出來,在共軍地方組織軍力上麵,也算是首屈一指的那一列了。
早些時候跟著聞子吟參與過北城守衛戰和反擊戰以及海城之戰到後麵的幾個月的遊擊戰的老兵,作戰能力彪悍,聞子吟向來重用他們。
這一次過來港口帶的三萬兵力有一半都是那些老兵。
“火炮組的去準備,務必把那幾架飛機攔截下來,血色一組、五組到十組,準備後方襲擊。”
“是!”
聞子吟一過來,整個己方陣地的氣勢都不一樣了,重新煥發了生機,戰士們知道他們有活下來的希望了,東省港口也能守得住!
果不其然,他們的指揮官從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在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日軍後方遭遇血色的偷襲,一片混亂。
在這樣的混亂中,日軍的將領軍官被狙擊組給伏擊了,死傷慘重!
日軍往往都是在覺得對方毫無反擊之力之後,變得盲目大意起來,比如停戰歇息的時候,防守會變得薄弱,甚至於在走出陣地暴露出來時,沒有提高躲避速度,而北城軍經常利用這一點進行偷襲。
日軍遭到襲擊之後,匆匆忙忙地準備反擊。
大炮被炸掉幾台了,坦克還剩三台,最有用的便是戰機了。
然而戰機才剛排上用場,就被隱匿的火炮組給打落了下來,一聲聲轟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墜落聲為這場戰役打響了勝利的號角。
在繼戰機和大炮報廢之後,狙擊手們把坦克上的小鬼子打落了下來,搶走了最後兩台幸存的坦克,炮口調轉向鬼子開炮。
“轟隆,轟隆,轟隆......”
大批的鬼子死在他們自己的坦克炮口之下,戰鬥在持續兩個小時之後變塵埃落定。
這場戰鬥從原來的兩天接近頹敗到聞子吟他們過來反轉也不過兩天多一些,日軍第一炮在打響之後,便夭折東省港口。
“哈哈,不愧是咱們的指揮官,這仗打得乾淨利落!”
陣地裡最後一個日軍倒下,全場歡呼,戰士們紅著眼睛發了瘋一樣狂歡。
不知道是誰喊起來:“指揮官,指揮官!無敵,無敵!”
上萬人的吼聲響徹天地,熱烈的氣氛仿佛要衝破雲霄,即使在硝煙漫漫的戰場上也難掩士兵們勝利的喜悅。
聞子吟笑著和幾個軍官進了營帳,商討接下來的對策。
在十天之中,聞子吟參與了多場戰鬥,從無一敗績,把日軍嚴防死守堵在國門之外。
到後來日軍聽聞聞子吟的名號就逃跑的地步,戰事似乎越來越順利了,共軍們不免高興了幾分,連一向嚴肅的軍官們也放鬆了表情。
然而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日軍的狡猾和惡劣向來不能被低估。
廖先生和戴先生在帶領軍隊趕往中心戰場的時候被日軍偷襲包圍了,五千名士兵外加兩個領頭人的性命,不能無視。